第7章 家宴
凌玉虹和凌玉霄走进屋内时，殿内早已摆好宴席，也按照皇女的长幼次序依次安排了座位。凌玉泽在这种场合向来是第一个到的，见两人进门便自然地迎了上来:“大姐，四妹，别来无恙。”
寒暄一番后，凌玉霄四周环视一圈，并不见其他人的影子。凌玉泽看出她的疑问，上前解释道:“几个妹妹还没来，你三姐……身体欠佳，今日就不赴宴了。”
凌玉霄闻言倒是也能理解。三皇女凌玉澜，自小体弱多病，据说是胎里带来的先天弱症，需要花时间慢慢将养。在她们能跑能跳的时候，三皇女只能在轮椅上羡慕地看着，毕竟她走几步路都能喘上好半天，万一累到或是感染了风寒更是要命。
“老三的身子也该再找些人来看看了，总这么下去可不行。”凌玉虹显然也想起了自己的病秧子妹妹，“宫里的太医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如三王卿来得靠谱。”
见凌玉霄对此有些疑惑，凌玉泽便出言向她解释。因着凌玉澜身体弱不禁风，当时挑选夫郎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毕竟如此病弱的皇女显然是无法参与夺嫡的，甚至连能活多久都有待讨论，更不要提绵延子嗣了。因此高门大户的贵人都不愿意把自己儿子嫁过去，宁可另找一门其他的好亲事。
最后还是凌玉澜亲自去女帝面前请的旨，求娶了一名出身武林世家的夫郎。与天潢贵胄相比对方家世不算太高，又逢家道中落，族中并不能给她带来太多的助力。但是此人医术极为精湛，曾经救治过病重的凌玉澜，亦确实对对方芳心暗许。女帝因为三皇女的身体问题对其没有过多要求和期待，只希望自己这个女儿能过得好，见此人对她的病确有助益，双方又是真的情投意合便成全了这桩婚事。
“其实你三姐成婚后身体比以前稍微有些起色，平时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凌玉泽说到此处，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只是还没到可以和正常人一样随意出门的地步，所以今天怕是见不着了。”
“你们几个今日来得倒早。”三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身侧却突然传来女帝带笑的声音。凌玉霄抬头，看见母皇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七皇女凌玉珠，她那一父同胞的亲妹妹。与此同时，凌玉菡和凌玉萱也一前一后从正门进来，一一向她们行了礼。
凌玉泽不动声色地朝女帝身侧那人看去一眼。从正门进来的两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七妹是直接跟着母皇从内室出来的。早上确实看见她来向母皇请安，所以她是一待就直接待到了正午……？
是有什么事急着要向母皇吹耳边风吗？凌玉泽在心里暗自揣测，而凌玉霄则与凌玉虹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女帝方才在里间被凌玉珠哄得心情大好，见人已到齐更是愉悦:“好了，大家各自入席吧。你们也知道今天是家宴，都是一家姐妹，不必太拘泥于礼数。”
凌玉泽又例行替凌玉澜请了假，女帝摆摆手，想来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情况:“澜儿这些日子身体刚刚好了些，还需静养，就不要急着过来了，有你这个姐姐在也是一样。”
每个皇女面前都摆着一只精致的花瓶，内有鲜花装饰。凌玉霄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前坐下，看到跟前的花瓶里插着一支素白的昙花。昙花稀罕，夜间盛开，通常只绽放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面前这支估计是女帝在哪里寻到的异种奇卉，但估计最多撑到下午也一样时日无多。
凌玉霄静静注视着晶莹的花瓣，心中竟隐隐生出些道不明的情愫来。这是母皇也在暗示自己是薄幸之人？
“姐姐。”席间却突然传来凌玉珠清亮雀跃的声音，“之前姐姐大婚时妹妹分身乏术，没能按时到访，这一杯敬姐姐。”说着，她举起酒杯恭敬地向凌玉霄一礼。
“妹妹不必客气。”凌玉霄面上波澜无惊，心里却想着你还是别来拜访了，真是晦气。她很给面子地替自己斟了一杯琼浆，算是回了对方的礼。
“姐姐这次回京实属不易，妹妹此前听说，姐姐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刺客截杀。”凌玉珠话锋一转，适时换上了担忧的神色，所说的内容却让全桌人为之一震。
连女帝听到她的话都有些错愕，在半晌的失神后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霄儿，此言当真？”
“原来姐姐还没有跟母皇说过此事？”凌玉珠也跟着女帝一起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瞧着像是极为担心，凌玉霄却能从那眼底隐隐看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让母皇担心了。”凌玉霄还是起身向女帝行了一礼，“只是儿臣自己能解决的事，不必大张旗鼓地给母皇增添烦恼。那些刺客早已被儿臣尽歼，往后亦生不出什么祸端来，不劳妹妹费心。”
坐在凌玉珠身旁的凌玉萱却哼了一声:“四皇姐倒是宽宏大量，就是不知道这刺客是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了，毕竟四皇姐也是皇太女的有利人选之一。”
“萱儿！”女帝闻言叱了一句，她可不希望女儿之间相处得形同水火，“那是你皇姐！”
这句皇姐指的可不是凌玉霄，毕竟谁都知道，当今最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不是凌玉泽就是凌玉虹。
因此听完凌玉萱和女帝的话后，凌玉虹和凌玉泽身子都微微一僵。凌玉泽养气功夫极佳，还能维持住正常的神情，凌玉虹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真的被老四料中了！
凌玉虹现在很想起身一把将桌子掀了，再把凌玉萱和凌玉珠拎起来痛骂一顿，可是想到先前在门外被凌玉霄叮嘱的话，硬生生把这股子怒火咽了回去。
老四说得对，对方分明是想挑拨离间加上给母皇上眼药，自己要是跳起来发作就坐实了她们的话，到时肯定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心虚了才会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