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姜行笑了笑，白雾腾飘，朦胧了他的眉眼。
“我是很希望能够有这个机会，”他慢条斯理道，“不过宋导对我有些偏见，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同意我进组。”
“怎么会呢，”林云了然，笑道，“宋导绝不是那种以权谋私的人。姜少的演技有口皆碑，只要您愿意，这男主的角色非您莫属。”
“男主至今未定下来，”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姜行的神色，“预计年后开始选角，届时在场评委还有制片和其他人，您来走一圈，我相信没人能拒绝。”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姜行颔首淡笑：“谢谢林总抬举，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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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23：51。
别墅门没锁，从里面透出几缕灯光，将宋改卿的影子斜印在地上。
电影院里的不欢而散还历历在目，从疗养院出来时她就在想，要不要回来拿行李？
其实这里也没留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几件衣服，要与不要并不重要。
可她还是来了。
她给自己找了借口，至少要有始有终。
推门进去，玄关处摆放着姜行今日穿的鞋子。客厅里亮如白昼，却不见一人。宋改卿上了二楼，姜行和她的房间都紧闭着门。
门把手微微往下转去，按亮房内灯的开关。
视线中漆黑一瞬间消失殆尽，而隐于黑暗处的人也映入宋改卿的眸中。
姜行坐在床边，背脊微曲，眼眶泛红。看到宋改卿的一瞬，黑眸中雾气弥漫。
不等她走过去，姜行立马从床上站起身，大步流星，一把抱住她。垂着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姜行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哭腔，“我错了，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手臂不住地收紧，生怕怀中的人狠狠地推开自己，然后离开。
“谈不上什么原谅，”宋改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示意他松开，“我本来就没生气。”
姜行直身，握住她的肩膀，紧张地盯着她：“真的？”
宋改卿觉得自己也许被他下了蛊，对上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眸，到嘴边的狠话在喉咙处打着圈迂回，始终说不出来。
索性，眼皮半阖，挡住姜行直白的视线。
“姜老师是甲方，”她淡淡道，“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更何况姜老师把钱都付了，我感谢都来不及。”
姜行眸光慢慢暗了下去，嘴中漫起一阵苦涩：“你不生气就好。”
宋改卿偏头看向姜行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姜老师可以松手了吗？我还要收拾行李。”
姜行薄唇微抿，神色几近执拗：“还有一些时间。”
话落，拉起宋改卿的手腕往里走，将其按在床上。单手制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摩擦着宋改卿淡粉色的唇瓣。
宋改卿没挣扎，任由姜行动作，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一个眼中情欲动人，一个眸中平静如水。
这种平静落在姜行的心里，宛如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尖刀。
“姜老师给的这么多，想嫖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宋改卿突然笑了笑，“但是时间有点短，您尽快。”
姜行的动作倏地一僵，脸色煞白。
宋改卿继续道：“不需要了吗？我怎样都可以。”
“宋改卿！”姜行额头青筋暴起，眸色阴沉，原本轻抚她嘴唇的手狠狠地掐住她脖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往我心口上插刀子？”
伪装尽数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得粉碎，隐藏在血肉里的利爪冷光骇人。
窒息感蜂拥而至，宋改卿难以呼吸。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脱姜行的禁锢，但这人手劲大得要命。两只纤细手腕被他的手掌死死地束缚在头顶，陷入被褥间。
看着宋改卿因无法呼吸而涨红的脸蛋，姜行恍然醒悟。仓皇起身，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无措且迷惘。
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姜行松手的一瞬间，宋改卿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也逐渐清明起来。
她双手撑在被褥上，坐起身，拿出手机，摁亮锁屏，怼到姜行眼前。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凌晨00：00。
姜行只看了一眼，便无力地落下眼睫，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我知道了，你走吧。”
宋改卿没说话，起身绕到床的另一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
所有的衣物早就收拾好，一如当天入住般。
姜行心里苦笑，或许这些天他所做的并没有什么用。而那些暧昧亲吻，只不过是她与自己的逢场作戏。
唯一当真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擦肩而过之际，姜行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宋改卿的胳膊。
她侧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眼间缠绕着不耐烦。
“你不想提过去，那便不提，”姜行硬扯出一个弧度，笑得凄凉，“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姐姐不要再避我如蛇蝎哪怕当一个仅合作过的人也好。”
宋改卿胸口发闷，密密麻麻地银针纷杂地穿过血肉，心脏因疼痛剧烈收缩着。
“好。”
她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没关系，反正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想。
就当是临别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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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饭桌上放着几大包吃食，冰箱里也塞得满满当当。
应该都是严晊久送过来的年货。
转眼间，一波三折的十二月份已过，新年即临。
不多时，严晊久打来电话。
“我问了徐楠，她说你今天回来，拍摄结束了？”
宋改卿睡躺在沙发上，整个身子半陷柔软，满脸写着疲惫。
“嗯，”她慢吞吞道，“东西我看到了，你怎么弄这么多？我吃不完。”
严晊久无奈地笑了笑：“我爸硬往我车里塞，拦都拦不住。”
顿了顿，他犹豫地问道：“今年过年你还来吗？”
往年除夕那晚，宋改卿都会去严家陪严叔吃晚饭，春节当天去晏改和柯北穆家蹭饭。
尤其是春节那天，是非去不可的行程。
否则柯北穆能唠叨死她。
“去，”宋改卿没什么力气地起身，打算洗澡睡觉，“没什么事我挂了，困死。”
“等会，”严晊久及时阻止了她挂电话的动作，提醒道，“张显钟被无罪释放了。”
宋改卿脚步一停，雾眉蹙起：“怎么回事？”
“证据不足，”严晊久对这件事也心存疑惑，“我觉得背后有人保他。”
宋改卿脑海里倏地冒出“佛爷”两个字，浑身冷意肆虐。
严晊久没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回应，连忙叫了她几声。
宋改卿回神，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稳住脾气：“我没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已经被放出来了？”
严晊久：“不清楚，我也是今天下午收到的消息。”
“行，知道了，”她淡淡道，“早点睡吧，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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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一月对宋改卿来说格外繁忙。《遗忘》资金链重新流转，她忙前忙后地筹备开机事宜。
林云和几个投资商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让她公开选角。
宋改卿没拒绝，毕竟男主角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她托人询问张显钟的去向，得知这人被保释的第二天就出国了。宋改卿还专门去找了他的前妻，未果。
眨眼间，除夕到了。
宋改卿给徐楠早早地包个大红包，放了年假。除夕当晚独自开车去了严晊久家。
饭桌上还有严家的其他亲属，他们也都知道宋改卿是严廷元资助孩子。往年彼此都见过，在一起吃饭并不尴尬。
饭后，严廷元将她叫到书房，问了她最近的情况。
“嗯都挺好的，”宋改卿笑道，“年后选角，预计三月初开机。”
严廷元欣慰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严叔说，你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严叔知道你生性执拗不服输，这是好事，但也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自己扛着。”
“晊久前些时候跟我说了那个叫张显钟的事，”他轻轻拍了拍宋改卿的肩膀，“放心，严叔已经让人留意他了，只要他回国，我肯定知道。”
“严叔不会让改卿受委屈的。”
宋改卿忍住鼻腔涌上来的酸楚，雾眉微动：“谢谢严叔。”
每年只有这两天，她才觉得自己也可以软弱。
宋改卿婉拒了留宿，严廷元知道她要去扫墓，没多留。
驾车离开严家，独自从海城驶往安城。
安城这些年发展速度很快，虽然还没达到一线城市的水平，但和她当初离开的时候相比，变化之大也算惊人。
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五彩绚丽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流，人头攒动的夜市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她的故乡，却又把她拴在过去不得安生。
十年，说是一生的十分之一，可站在当下瞻望过去，也仅仅只是一眨眼。
宋改卿没去云县，车开到安城后，她找了一家花店。
刚下车，眼角余光无意瞥过店前摆放的镜子，视线倏地一僵。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不远处，车牌上写的地址是“海”。
进入安城收费站时，这辆车就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