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存之道
此刻，未知地点。
一个全面被智能屏幕包裹的空间内，一群人围绕着中心的智脑层层落座。
如同围绕原点延伸出一个个圆圈。
自从任霜在游戏内死亡后，空间内的屏幕便被操纵者眼花缭乱的点击着。
他们试图在眼花缭乱的信息中找出任霜死亡的原因和弥补的方法。
屏幕中心的智脑刚刚给出启示：
“她是锚定那群疯子的基石，是套在恶魔脖颈上的枷锁。
她现在不能死。
不然这一回，他们将打破壁垒。”
即使操纵者早已知道任霜的重要性，但却绝没想到她的死亡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半晌，一个人率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推演一旦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他用朗诵般的语调道出这句话。
其余的人也都齐刷刷的看向中心的智脑，这已经超过了他们可以管控的范围。
智脑的屏幕上随即又浮现出一句话：
“那么拯救她，就是拯救你们自己。”
所有看到这句话的人脸色变幻莫测。
最后，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化为惨白。
随即继续在屏幕上操作起来。
等陈毅从系统的洗脑包里清醒过来后，他全部的“队友”已经全部被系统转移走了。
只留下地上任霜的尸体恬静的躺在那里。
看起来李艳没有让她摔到地上。
而现在陈毅这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可以肯定那个女大学生一定没有死。
自己失去意识前那一刀并没有断送她的性命。
陈毅不禁又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系统。”他握紧拳头压抑内心的怒火。
他刚刚捅李斌那么久都没事，不早不晚偏赶在自己要对那女大学生动手时才有惩罚。
不过好消息是陈毅慢慢松开手。
他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匕首。
系统没有把它收走还给李艳。
难不成只要在游戏最后时间拿在自己手里的便算是自己的了？
陈毅挑了下眉，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他低头去看匕首的属性。
【刺客之匕】
产地：1241号时空
技能：当用于近身战斗或暗杀时，防御力小于5的生物将被直接消灭。当生物防御力大于等于5时，匕首将会释放电流加深创口。（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触发方式：握持（也许你应该学习一下如何成为真正的刺客。）
评分：2个胆小鬼（当你犹豫不决时，选择离开。）
备注：匕首本身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握着它的人。
价格：1000星币（我敢保证这一定是个公道价。）
呦，这个匕首的属性还不错哦。
陈毅心中有些窃喜，这大概就是捡漏的感觉吧。
也不知道白领女从哪里搞来的，我就先帮她收着吧。
陈毅自我洗脑了一番，然后将匕首收进了自己的游戏空间。
然后他慢慢地的走到了任霜的尸体面前。
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仍然没有将自己传送走。
但陈毅现在只是想静静的坐在任霜的旁边算是陪着她最后一程。
他坐在她的旁边，眼神却不敢看向她。
他无法长时间直视她惨白的面庞，这总会令他的心里有种矛盾的感觉。
像是愤怒，悲伤，又像是早已经历过千次万次的习以为常。
所以他甚至想现在讲个冷笑话给她听。
看看她会不会比现在更冷。
遗憾的是陈毅怕是没有办法将任霜带离这个世界了，他尝试过了。
他没有办法将她放进自己的游戏空间她不是一件道具。
虽然如果能放进去的话只会更加惊悚，他都不敢想属性会怎么呈现。
【人体模特】吗？
就在陈毅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来自玻璃之外的注视。
陈毅侧过头看向玻璃外面，与一条灯笼鱼的眼睛对视了。
陈毅在现实生活中没有见过灯笼鱼，不知道是不是都长那么丑。
鱼的周围还有许多触手一样的东西从它身体里延伸出来。
围绕在鱼身周围挥舞着。
应该是寄生虫什么的吧，陈毅皱眉。
随即他感受到了一段由水波传递的信息。
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明白了这条鱼的意思。
“继续游戏。要么赢，要么死。赢了你可以带走她。”
这个她指的应该就是任霜了。
陈毅却奇怪“继续游戏”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和自己玩儿规则怪谈？
系统的声音随之而来：“游戏即将开启第三阶段，请问玩家陈毅是否进入游戏。”
陈毅眨了眨眼睛，心里十分稀奇：“这个游戏居然还有第三阶段？”
他看了看地上任霜的尸体，如果可以带走她。
那么玩一玩也行。
这样想着陈毅没有过多犹豫便说道：“既然要赌我的命，那要把你自己也压上。赢了，你的命我一起带走。”
陈毅直直的看向玻璃外的那条鱼，话里的“你”指的自然是这条鱼。
这条怪鱼显然和规则怪谈的游戏脱不了干系。
他自然想要它的命。
陈毅不知道这条鱼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普通话。
却见它慢慢的向后游去。
“这么玩儿不起。”陈毅心中默默吐槽道。
却见那条鱼又一个加速俯冲了过来，一下子撞到了隧道的玻璃上。
整个隧道猛然震颤了一下，震颤伴随着深沉的隆隆声。
如同远处雷鸣，回荡在空间内。
不得不说在海洋里鱼类才是真正的霸主。
它这一下子可比任霜先前的拍打要来的猛烈的多。
不过嘛，陈毅感觉跟坐地铁也差不多。
二十多年的历练，让陈毅在地铁的任何动荡中都能如岩石般稳固。
隧道的轻微震颤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的微风。
陈毅看这条鱼如此挑衅，心里知道它大概是答应了。
不过他还是向系统确认了一下，“它这个表现就是同意了呗。”
没等到系统的回复，陈毅就感觉自己眼前的场景不断的变换着。
如同内测游戏时，灵魂被抽取般。
很快陈毅的思绪就不知道飘往何处了。
“布噜布噜~blue”
一条小小的灯笼鱼在海面上漂浮着，随着海浪飘摇它现在只能以浮游生物为食。
小灯笼鱼不断张合着自己的嘴巴才能够保证自己的进食。
然而大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的晴空万里忽然变成了惊涛骇浪。
海浪向小灯笼鱼扑打而去，将它打入海里更深的地方。
然而海洋下也是暗流涌动。
在小灯笼鱼进食的时候，一条鲨鱼也游动着向它张开自己的嘴。
一股涡流不断将小灯笼鱼吸向鲨鱼的嘴里。
小灯笼鱼只能灵活而努力的向一旁游去避开这股涡流。
陈毅做一条鱼真憋屈。
比做虫子还憋屈。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其它鱼类的“小点心”。
所以陈毅只敢漂浮于较浅的海面，避开深海里的大型鱼的捕猎。
但他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子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也许是几天，又或者几周，几个月？
可能是由于鱼类的脑容量比较小，陈毅保留的思想极为有限。
但今天陈毅模糊的感觉告诉他，或许他应该潜到更深层的海里去看看了。
这个游戏应该还是和之前那个隧道有关。
于是陈毅小心的避开大型的海洋生物向深处游去。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灯笼鱼的视力在黑暗中也很不错。
凭借着灯笼鱼的动态视力，陈毅小心的在黑暗里寻找着记忆中的那个隧道。
人类科技的建造物。
然而，他仍旧什么都没有遇到。
海洋太广阔了，而他十分渺小。
陈毅仍然不准备放弃，他小心的在深海中探索起来。
他相信游戏不会让他做没有答案的题。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到底过了多久呢，它有些不清楚了。
它到底在寻找什么呢，它差不多都要忘记了。
它只知道自己长大了一些可以不用吃浮游生物了。
自己可以发光吸引小鱼过来再一口吞掉。
吃了小鱼就可以游很远。
它很高兴。
它今天吃了小鱼可以游远点。
它游啊游，游啊游。
一个奇怪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它的眼前。
那是什么？
奇怪的东西长着很多只脚。
就和章鱼一样。
但它不动。
大海葵？
好吃吗？
不知为何它对这个东西有种熟悉的感觉。
于是，它慢慢的朝着大海葵游了过去。
海葵旁边有许多小鱼。
它很高兴。
它一直吃，一直吃。
突然有个东西网住了它。
害怕。
它在网里拼命游着，却怎样都游不出去。
然后它被拉扯着晕了过去。
等它醒来时，它还在水里。
好亮。
就和在海面上一样。
但习惯了黑暗的它现在却更恐惧光亮。
快游。
它拼命的向前游去，“碰——”它撞到了前面。
“碰——”
“碰——”
为什么游不出去？
有东西在它前面。
它却看不到。
害怕。
“哈哈哈哈爸爸，你看这个鱼好丑哦。”
它感觉到水的震动。
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鮟鱇鱼也就是灯笼鱼哦，它们可以通过发光来进行捕食，很厉害的。”
水面震动的更厉害了。
是捕猎者吗？
它不安的在水里游动着。
但它能够游动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
它不断撞击着游向前面，却仍然出不去。
“爸爸你看它一直在撞鱼缸呢。”
“没事的，鱼缸很坚硬的它撞不破。”
“你想不想吃它呀。传说中，它的肝可是和鹅肝一样好吃哦。”
“不要！它太丑了。爸爸，什么是鹅肝呀？”
“鹅肝啊就是冷冻纪元之前的一种生活在陆地上的鱼。很好吃的。”
水面不断震动着，传来它从未听过的声音。
它只能静止着待在水里，等待颤动过去。
“啊爸爸你看，它怎么不游了。”
“大概是缺氧了吧，等爸爸给它加个氧气泵。”
“好诶，爸爸真厉害。”
“好了，爸爸要继续进行研究了你回去玩吧。”
慢慢地水面重归平静。
随后的日子里，它被放到了另一片水里。
里面有许多大鱼小鱼。
但却仍然不是海洋。
因为海洋是没有尽头的。
而这片水则是有尽头的。
“刘博士，这是我们最新的调研数据。”
“这片海域里的海水成分显然已经不再适合鱼类生存，存活下来的鱼类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
报告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被他称作刘博士的中年男子，静静看着面前水缸长叹了口气。
长出触手的鱼类，拥有鳞片的甲壳类，以及猩红双眼的章鱼。
造孽啊，短短几千年，海洋生物的构造改变已经超过了以往数亿年的时光。
但却不是进化，而是变异。
海洋生物已经不再适合人类食用了，但却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食物来源。
冷冻纪元之后，地球表面被冰雪覆盖的陆地逐渐化为海洋。
陆地化为海底的暗礁，海洋生物也随之复苏。
人类建造的基地也随着陆地被海水覆盖。
“其它海域呢？”刘博士肃穆的问道。
“从其它基地传来的报告来看，海水均有不同程度的污染。但相比于这片海域来说还算安全。”年轻人冷静的回答道。
“安排基地内的居民进行转移吧。孩子优先。”刘博士沉声说道。
去往其它基地的名额显然十分紧张，哪怕是孩子也不一定能够全部完成转移。
“如果是这样，我们基地将没有足够的力量抵御海洋生物的袭击。它们的危险性仍在提高。”年轻人道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孩子就是未来，是希望。”
刘博士认真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人。
他也才刚刚16岁，却已经算是基地的中坚力量了。
保存火种的抉择在人类发展的道路上曾进行过无数次。
每一次希望都战胜了恐惧。
“我们必须成为自身文明的守护者，承受自身行为带来的后果，无论是荣耀还是悲剧。”
刘博士的声音仿佛已经融入这片海洋中。
年轻人利落地抬手敬礼，执行命令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水里的大鱼小鱼逐渐减少着。
有些是被它吃掉的。
有些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有一天，它被从水里拿了出来。
它不停的张嘴挣扎想要回到水里。
却被放到了一个坚硬的地方。
如同礁石一样。
但却平平的。
它动不了。
阳光，好刺眼的阳光。
它的旁边还有一只长壳的鱼。
它不喜欢吃这样的鱼。
它们的壳硬硬的，咬不动。
“嗡——”
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响。
长壳的鱼被拿掉了壳。
只剩下软趴趴的鱼头。
睁着眼睛的鱼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阳光。
“嗡——”
它听到了。
发出响声的东西离它越来越近。
它突然蹦跶起来，从坚硬的石头上蹦起。
然后落在更坚硬的石头上。
“扑腾——扑腾”
不管它再怎么扑腾，它都没有进到水里。
“嘣——”
有东西敲在它头上。
各位，今天向大家讲解的是一道日本料理--香煎鮟鱇鱼肝：
首先，将鱼敲晕，这是一种人道的屠宰方法，为了减少鱼的痛苦。
然后，清洗鱼肝，去除表面薄膜和筋。
接着，用盐、米酒和水浸泡去腥。用耐高温保鲜膜裹紧鱼肝，外层包裹锡纸，蒸约20分钟。
最后，冷却后切片，在不粘锅中用橄榄油小火煎至两面微焦。
由于鱼肝富含omega-3脂肪酸，对人体健康是十分有益的。
虽然这道菜的鱼还在动弹，不过这不影响它的美味。
“啪嗒，啪嗒”
它的鱼尾不断拍打着坚硬的石头。
它的肚子被人剖开。
鱼肝被人取出来。
但却还没有死。
它艰难的大口呼吸着。
它的瞳孔涣散。
它快要死了。
那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要将它身体里的血都晒干了。
它不甘心。
它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苍白的面庞。
是谁？
那就是死吗？
他好不甘心。
他的脑海中突然一阵刺痛。
他是陈毅。
在它意识到这件事情后，他的思绪逐渐回归。
最后他的意识回到了黑暗里，回到了隧道里。
“玩家陈毅已完成第三阶段游戏。请玩家耐心等待奖励结算。”小恐惊惧的声音在这一刻反而犹如天籁。
陈毅站在隧道里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冷声道：“等等，先不要传送。”
然后陈毅站在黑暗里慢慢梳理着回笼的思绪。
首先，这个游戏中陈毅所扮演的应该就是眼前的灯笼鱼了。
如果刚刚在死亡前，陈毅的思绪没有回笼。
那么大概他也就真的死在了游戏中。
这时水波荡漾又传来一段信息：“人类，嗜杀的生物。你明白我的痛恨了吗。”
陈毅没有回话。
他切身的体验了灯笼鱼痛恨又恐惧人类的原因。
规则怪谈的设置也是为了让人类玩家体验它当时的恐惧。
不过这关他屁事。
灯笼鱼又传来一段信息：“人类发明刑具杀鱼。残忍。”这段话里充满了愤怒。
陈毅森然的声音回响在隧道里。
“残忍？
同样都是死，用牙齿还是用工具。有区别吗？
如果今天我在游戏内死了，我认。
但是今天老子赢了，你的命我要拿走。
这就是规则。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陈毅撕下了他一贯伪装的微笑面具。
没有必要了，他终于明白实力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