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放你走，我换她
看到纪如烟温和平静的笑脸，杨小芙脸色一禀，缓缓走了过去。
“不知皇后娘娘等候小芙有何要事？”
纪如烟看着杨小芙笑道：“听闻妹妹是去探望曜王殿下，本宫心中好奇，便在此等候与妹妹一同前往。”
不等杨小芙回话，她又无限憧憬地说道：“昔日曜王名满帝都，惊才艳艳，着实另本宫倾佩，本宫虽已嫁给皇上，但仍想一堵曜王殿下的风采，还望妹妹莫要拒绝。”
“皇后娘娘爱才好士，实为东汉之福！”一旁的大理寺卿适时附和。
杨小芙却不禁眯起双眼，莫要拒绝？她能拒绝吗？
“既如此，就劳烦大人打开牢门。”
眼下见南宫千煜要紧，至于纪如烟有什么把戏，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就不信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能威胁到她的性命！
大理寺卿立刻诺了一声打开了天牢的门，杨小芙侧了侧身，纪如烟当先走了进去，杨小芙紧随其后，冬梨秋桃和纪如烟身边的宫女被留在了外面。
天牢光线阴暗，潮湿又森冷，两旁的牢房里不时传来惨叫和呻吟声，纪如烟一眼扫过去，只看见血肉模糊的一团，当即脸色煞白地收回视线。
余光里瞥见身后的杨小芙面色如常，不禁问道：“妹妹不怕这些东西吗？”
东西？
杨小芙左右瞧了一眼，嘴角挑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淡声道：“曾经，我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根本就不会去想怕与不怕这个问题。
纪如烟闻言不觉讶异地看了杨小芙一眼，随即放慢了脚步，等杨小芙上前后才与她平齐道：“没想到妹妹竟是个可怜人，你放心，如今有陛下、有本宫在，今后决不让妹妹受此苦楚。”
她表情关怀，很是真诚。
杨小芙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不发一语。
南宫千煜毕竟流着皇室血脉，与外面那些普通天牢不同，此刻他被关押在天牢的最里端，一间封闭的石室里面。
狱卒打开牢门时，杨小芙的视线正对上一袭纯白的背影。
南宫千煜负手站在密室的天窗旁，正静静地看着那方格中的一片天空，身后的响动，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杨小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外面是一片湛蓝的天空，漂浮着的悠闲的云层被铁窗的栅栏切割成几块，却依然挡不住那让人眼前一亮的明净澄澈。
她看了一眼南宫千煜，说道：“今日天气甚好。”
原本一动不动的南宫千煜，听到她的声音后，豁然转过身来。
静寂的目光落在杨小芙脸上，微起波澜。
许久，他干涩道：“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几日不见，南宫千煜瘦削了不少，俊逸出尘的脸庞苍白而清瘦，再也没有初见时的那股曜眼的风华。
杨小芙垂下眸，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成王和郑贵妃是否在你手上？”
南宫千煜苦涩一笑，“原来是为了他。”
杨小芙沉默。
南宫千煜忽然抬首问道：“如果不是为了他，你会来看我吗？”
“会。”
即使没有郑贵妃的事，她还是会寻个机会来看望他。
听到杨小芙的回答，南宫千煜沉寂的脸终于绽出一抹笑意，他颔首道：“没错，大皇兄和郑贵妃确实在我手中。”
“为什么这么做？”
南宫千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身在密室唯一的一张石桌旁坐下，自语道：“从北疆到帝都的路程两月有余，按照三皇弟的行军速度，此时应当打到了澜城吧。”
杨小芙目光微冷，上前两步，“你早就知道！”
南宫千煜怆然一笑，“既然本王要叛变，又怎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纤长的手指摩梭着石桌上的玉杯，淡然开口，“若是他让你来的，便回去告诉他，本王若是死了，成王和郑贵妃的尸体马上就会被送上金銮殿，届时三皇弟一定会兵临城下，这龙椅，只怕七皇弟坐不多久！”
杨小芙蹙起眉头，如此说来，南宫墨渊的身边定然有南宫千煜的人在煽风点火，武王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集结兵力反回帝都。
正思索如何才能让南宫千煜说出成王和郑贵妃的去向时，身旁蓦然响起一声清喝！
“大胆！”
纪如烟突然激动地上前，指着南宫千煜说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岂容你诬构？本宫劝你早早交待出成王和郑贵妃的踪迹，莫做无用挣扎！”
看到纪如烟过激的举动，杨小微微一愣，心头忽然生起一股异样。
南宫千煜并不认识纪如烟，见她气势汹汹靠近，眉眼微沉，当即出手如电，抓住纪如烟的手臂，反扭在她背后。
“啊！”
一声痛呼响彻天牢，纪如烟脸色苍白地大叫道：“来人啊，护驾，护驾！”
“本王听说七皇弟迎娶了皇后，没想到竟是你？”南宫千煜看着纪如烟，冷笑着站起身。
杨小芙瞬间惊醒过来，立刻准备出手救人，却不想南宫千煜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抵在纪如烟的脖子上。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南宫千煜，你别冲动。”
杨小芙的目光奇怪地在他手中匕首上停留了一瞬，止住身形说道：“你和陈家的叛变失败了，南宫极也已经登基，事已至此，你已经无力回天了，还想做什么？”
“不，还有一局。”南宫千煜却温和笑道：“我还有成王和郑贵妃，小芙，本王还未输！”
此时，听到呼救声赶过来的大理寺卿和众侍卫们看到眼前一幕，都惊呆在原地。
南宫千煜锐目扫了他们一眼，厉声说道：“让开，否则就带着皇后娘娘的尸体去向南宫极复命。”
“这、这这……”
大理寺卿面色十分难看，南宫千煜是叛变的要犯，纪如烟是新皇的皇后，谁他都得罪不起啊。
正为难时，南宫千煜却是目光一沉，手中微一用力，纪如烟白皙的脖颈便殷红一片。
“快、快救本宫！”
纪如烟脸上瞬间吓得毫无血色，目光转向杨小芙，立刻惊惧道：“妹妹，救我！”
杨小芙抿着唇，纪如烟现在还不能死，否则南宫极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她略一思索，突然将怀中的匕首丢在脚下，对南宫千煜说道：“放你走，我换她！”
“好！”
南宫千煜不假思索道：“你先封了自己的内力。”
见杨小芙伸手点了自己两处穴道，他才抓着纪如烟缓缓靠近，到得近前立刻出手，又点了杨小芙几处穴道，这才将纪如烟推向了牢门外面的众人。
“让开！”
杨小芙不仅被封了武功，并且分毫不能动弹，此时被南宫极推着上前喝道。
门外众人被他气势所迫，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纪如烟立刻吩咐道：“快让开！妹妹若有什么闪失，本宫定不放过你们。”
闻言，侍卫们立刻惶恐地往后退去。
杨小芙若有深意地看了纪如烟一眼，身后南宫千煜已经抓着她从侍卫们让出的道路中离去。
南宫千煜直接将杨小芙带进了马厩，掠了匹马便将杨小芙推了上去。
“驾！”
他翻身上马，立刻驾马冲出了大理寺。
杨小芙在马背上回头，就见纪如烟带着大理寺众多侍卫追了出来。
初冬的风从耳旁刮过，她听见纪如烟清冷声音从后面传来。
“杀！”
顿时，十几只羽箭携裹着破空声从后面疏忽而至。
南宫千煜立刻将手中的匕首刺入马股，俊马吃痛，嘶鸣一声拼了命地往前奔去。
等马儿力立歇倒下时，二人已经出了城。
杨小芙正欲直起腰身，忽然被南宫千煜一带，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她转头望去，赫然发现南宫千煜左肩中了一箭！
“你怎么样？”她吃惊出声。
“那女人要杀你。”南宫千煜笑道，脸色很是苍白。
“我知道。”
杨小芙将他扶起靠在一棵大树上，淡声道：“你手中的匕首是她给你的吧？”
南宫千煜作为要犯关押，绝不可能携带武器，而牢房中纪如烟的反应又那么大，只有可能是她故意靠近南宫千煜，借机将匕首塞到他手中。
原本没将这个深闺长大的大小姐放在眼中，不想仍是着了她的道，此刻恐怕已经编好故事去南宫极面前告状了吧。
南宫千煜见她面容平静，虚弱着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救她？”
侧首看了看肩上的箭，他忽然一咬牙，伸手拔了出来！
鲜血顿时如泄闸的洪般，瞬间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衣衫，杨小芙皱了皱眉，立刻按住他的伤口。
“你这样伤口会发炎，我先替你包扎。”
南宫千煜却抓住她的手臂，坚持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杨小芙看他一眼，禀然道：“她不能死。”
“呵~”
他忽然苍白地笑了笑，喃喃道：“七皇弟何其有幸，竟得你如此相护！”
杨小芙不再理会他，伸手从怀中掏出止血的药瓶，撕开南宫千煜伤口附近被血水浸染的衣衫，便将药粉倒了上去。
因为失血过多，南宫千煜的眼皮越来越重，看着杨小芙认真的小脸，他忽然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小芙，你跟我走吧。”
杨小芙头也不抬道：“跟你去反他么？”
南宫千煜琥珀色的瞳眸越来越淡，他忽然牵起嘴角，温柔道：“如果你愿意，我愿陪你放弃皇位，隐居山林。”
杨小芙心中一动，抬头时，南宫千煜已经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