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还人情
在这个昏暗的雨天中，陆过就这样暴力地撕下“王冲”的脸皮。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陈太平等人看到。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空气中，又很快被雨水给冲淡，这片空间只剩下了几道人影矗立雨幕中。
陆过像是丢垃圾一样，将“王冲”的尸体丢下，转身回到高阳的尸体旁边。
陈太平抬手打了一个手势。
张远立马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诡异清理完毕，立马清理现场！”
而陈太平则是迈开步伐，来到了陆过的身边。
陆过头也不抬，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悲喜的声音说道：“高阳这辈子最崇敬、仰慕的人就是你，他做梦都想变得和你一样强大……”
“我知道的。”
陈太平的声音很轻，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任凭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脸上。
他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拿出一支粗烟卷，放进高阳早已失去血色的双唇间。
紧接着，他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盒火柴。
“咔嚓——”
“咔嚓——”
陈太平轻轻地划动着火柴，但火柴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被大雨浇灭了。
他转头看了陆过一眼，眼神中透露着无奈：“帮个忙。”
陆过伸出双手，挡住了雨水。
火柴“滋啦”的一下，升腾起一朵微弱的火焰，点燃了那支粗烟卷。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太平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有些迟缓而沉重。
陆过将双手伸过去，挡在粗烟卷的上方，不让雨水熄灭火焰。
“执灯人若是牺牲了，会有哪些特殊待遇？”
“追封为烈士、记名执灯榜、荣养家属……”陈太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然而，他的话被陆过突然打断：“他们都是孤儿。”
陈太平微微一怔，仰头望着那片阴暗的天空，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仿佛透过云层看到某种遥远而深沉的东西。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他们只是预备役。”
闻言，陆过的情绪猛然激动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他们本来可以进行外力觉醒的，成为一名真正的执灯人！”
“你也说了，他们要经过外力觉醒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执灯人。”
“可现在，他们还不是。”
陈太平的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陆过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
他猛然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陈太平，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还是不是人？”
一旁的云缨见状，立马挡在陆过的面前。
“别冲动。”
“高阳他们死在诡异手中，难道连个烈士之命都不配么？”陆过紧攥着拳头，盯着陈太平。
“这是组织定下的规定，无论是谁也不能改变。”
“云缨。”
“这里就交给你善后，把高阳的尸体带走。”说完，陈太平转身就走了。
“你站住……”
陆过正想去追陈太平，却被云缨给拦下来：“你别冲动。”
“让开！”
云缨被陆过用力一推，身体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接摔坐到了地上。
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了陆过。
“我有方法！”
闻言，陆过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云缨：“什么方法？”
云缨松开了陆过的手，轻轻拍一下身上的淤泥，说道：“预备役一号小队曾经接了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暗中监视你，防止东方新教的人接触你，并且尝试招募你加入执灯人。”
云缨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能加入执灯人，就等同于预备役一号小队完成任务，就可以追封他们为烈士，并且记名执灯榜。”
话音刚落。
云缨就感受到陆过的目光，宛如一柄长剑袭来，瞬间让她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你们执灯人好卑鄙，想以此来逼迫我？”陆过语气很是不悦。
“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云缨留下一句话，也转身离开了。
大雨中，陆过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中，鲜血顺着指甲溢出来，满胸腔堆积着不甘的怒火。
在他的眼前，是其他预备役小队正在冒雨清理现场。
“陆先生……”
一个预备役队员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请示道：“我们要带走高队长了，你要不要和他告个别？”
听到这句话，陆过这才反应过来，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高阳的尸体走去。
预备役队员很识趣，纷纷后退一段距离。
陆过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高阳。
叼在高阳嘴里的粗烟卷，燃烧了一半后，就被雨水给浇灭了。
陆过伸手拿走粗烟卷：“你刚才也看到了，你和你的兄弟牺牲了，却连个烈士之名都不配有，这样的执灯人真值得你加入吗？”
“你和你的兄弟心系天下，或许不在乎这个烈士之名。”
“可我想告诉你，若是你们连个烈士之名都没有，现在还有人能记得你们曾经奋战过，可十年之后、五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
“没有人会记得你们的付出。”
“不过……”
“那是别人的事情。”
陆过注视着高阳苍白的面孔，继续说道：“你们终究是因为我的家人，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我这个人最不愿欠别人人情，我该怎么还给你们？”
“难道真要我加入执灯人，为你们谋求烈士之名吗？”
“可我的家人怎么办？”
陆过站在雨幕中，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七道人影被微弱的光拉长，出现在他的身后。
陆过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家人。
严厉的爷爷！
慈祥的奶奶！
暴怒的父亲！
温柔的母亲！
忧伤的姐姐！
调皮的妹妹！
母亲温柔地伸出手，放在陆过的肩膀上：“过儿，家里一切安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臭小子，我们陆家的男人从不欠别人人情，你该干嘛就干嘛去！”父亲的声音很大，有种凶狠的感觉。
“没错！”
爷爷拄着拐杖，说道：“无论你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
奶奶摸了摸陆过的脑袋，脸上挂着慈祥的神色：“小过，你已经是长大的大孩子了，该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
“弟弟，你去吧！”
姐姐一脸忧伤，对陆过说道：“姐姐会帮忙照顾好家里的。”
妹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哥哥，我也会帮忙的，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人们，陆过怔在了原地。
半晌之后，他再次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爸、妈……”
“爷爷、奶奶……”
“大姐、小妹……”
“等我回家！”
陆过“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家人们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而后，他缓缓地站起了身，看向那几个面带惊讶的预备役队员。
“告诉陈太平。”
“我同意加入执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