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在意

    从白府出来，乔楚生直接把车拐到了御洲会馆所在的路上。一进门就有侍者迎了上来，为了给毓姝捧场，乔楚生已经成为了这儿的常客。

    “乔四爷，您来了，吃饭还是？”

    “找你们老板。”乔楚生跟着他往里走：“还有包间吗？”

    服务生跟在乔楚生身后答：“有的，老板吩咐了，把满绣春华空出来专门给您使用。老板在办公室，给您叫去？”

    乔楚生笑了一声：“还挺客气。”然后吩咐他，“菜你看着上，我今天请你们老板吃饭。”

    服务生应声退下。乔楚生熟门熟路，自己走到满绣春华包间等毓姝。

    不多时，毓姝人未至声先至，“哐”的推开门，款款走近。

    “乔四爷，您可真有意思，在我家的饭店请我吃饭，我没听错吧？”

    她今天穿着一身满绣粉蓝色旗袍，手腕上拢着一对儿玻璃种的龙凤镯，脖子上戴着拇指大小的白皮珍珠项链。

    端的一副清新淡雅的气质，说出的话却带着调侃。

    毓姝和乔楚生见的次数多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拿腔拿调的拘束，一些深藏的小性儿就不知不觉散了出来。

    乔楚生也好脾气，见她来了，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道：“来这边坐。”

    “在你家饭店请你吃饭，那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你要不喜欢，回头咱们去别的地方，你挑。”

    “无事献殷勤。”毓姝侧目：“那你不如直接把钱给我好了。”

    乔楚生笑吟吟，顺从地伸手从口袋里，把钱包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毓姝跟前：“给你，饭请你吃，钱也给你。”

    毓姝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她看着那个钱包，没动。

    她骤然发觉，刚才跟乔楚生的对话太放肆了，竟让空气中都多了一丝旖旎。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把钱包交给一个女人。情人？爱人？她不明白乔楚生是什么意思。但显然，这个动作，越界了。

    她不动声色的收敛情绪，没有动那个钱包分毫，只是微笑着问：“你钱包给了我一会儿怎么结账？”

    乔楚生毫无察觉地笑着靠在椅子上：“没关系，一会儿找人来赎我。”

    “今天你好像很开心？”毓姝把乔楚生的钱包扔还给他。乔楚生也不否认，他回味了一下，有点释然道：“我最好的兄弟从巴黎回来了。”

    毓姝有些意外，不由坐直：“那个叫路垚的侦探？”

    “对。”乔楚生答。

    “那你怎么没请过来，一起认识一下。”

    乔楚生道：“他们两口子刚回来，怎么也得先见见老爷子。”

    “你不去？”

    乔楚生依旧笑着：“人家一家子团圆，我去干什么。”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说的多了，好像就真的不在意了。

    “哦，是吗。”毓姝笑笑，并不追问。

    看着毓姝平淡温和的笑容，乔楚生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当然不是，他只是假装不在乎。

    乔楚生忽然觉得难过，他很感谢毓姝没有追问，又期待着她能够追问，让他有机会顺理成章的，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他想说给她听。

    因为乔楚生觉得，毓姝与他以前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她足够包容，好像什么事，她都可以轻松笑笑说，只是小事。同样，她也可以平静的包容乔楚生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自卑和难以启齿的嫉妒。

    他是个俗人，所以产生了俗人的情绪。

    可他不能当个俗人，因为他是乔楚生。

    乔楚生知道，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毓姝就把他看透了。所以后来在毓姝面前，他经常可耻的软弱。

    这很危险，但乔楚生有些上瘾。他已经太久见不得光了。

    “随便说点什么吧。”

    乔楚生背过脸去，避开毓姝的视线。在背过去的那一刻，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

    毓姝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乔楚生卸掉力气的脊背上。

    那背影落寞，散发着颓唐的味道。毓姝声音缓缓，给他讲着食谱。

    “你喜欢吃烤鸭吗？将鸭子用叉子串起，架在果木明火上。要一时不停的进行翻转，才能保证每一片外露的皮受热均匀，椒香酥脆。而油脂在这个过程中会全都烤化，果木香气也渗透进鸭肉当中。”

    “这个时候大师傅就会用一把锋利的刀，在鸭子身上片下薄厚相当的108片肉。整整齐齐的摆在盘子里，再用鸭肉沾上甜面酱，配上青瓜、葱丝，用蒸熟的春饼裹起来。”

    “就连剩下的鸭架也是有用处的。过火烤过的鸭肉被连骨头一起，丢进汤锅里。三碗水合煎成一碗，熬出奶白色浓稠的热汤，撒上香菜，加一点盐，最适合在这样的天气喝。”

    毓姝声调一转：“不过，毕竟是肉食，吃多了容易腻。所以有人就发明了新的吃法，在点烤鸭的时候专门点一碟子山楂糕，或者配上一壶酸梅汤。”

    她见乔楚生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就继续说：“如果不喜欢烤鸭的话，那还有万福肉，万福肉是采用上号五花肉、怀柔板栗、山东金丝小枣、西湖莲子”

    乔楚生忽然轻声说道。

    “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