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清辞发火
回到楼上，裴闻彻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刚刚在灯光下那道身影。
真是该死！
又再看成他了……
想到这里，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里的怒意几欲冲出。
裴闻彻坐回床边，脊背靠在床头，一只手熟练地从床头柜里取出药瓶，倒出两粒直接吞入口中。
冷水浸过喉管，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现在面前的，是个二十出头的艺术生，不是那个在岁月里积淀多年的沈清辞。
思及此，裴闻彻抬手掩面饰去痛苦神色，关了床头灯。
——
与此同时，吃饱喝足后的沈清辞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耳旁隐约闪过刚才裴闻彻的话语，他的确一直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
毕竟医院给出的报告单上明确表示自己伤到了脑子，造成失忆，而且重生这种事情向来不存在现实世界里，他实话实说大概率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所以就算别人发现他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变化也只会联想到是车祸造成的，何况他并不擅长模仿，拙劣的演技只会让人感到更加奇怪。
那天晚上过后，沈清辞很少再见到裴闻彻，他也落得清闲。
下课后沈清辞打算去拆石膏，司机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他又见到了林弦恩。
两人闲聊几句后，林弦恩帮他将石膏拆卸下来，完后又叮嘱他每天做肌肉训练。
“嗯，多谢。”沈清辞点了点头。
“对了，你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林弦恩想起那天晚上裴闻彻突然要沈清辞的病例，还以为他惹到那位了。
“没有。”沈清辞微微摇头。
“……哦，这样啊，那确实急不来，那位近来怎么样？”
“你说裴闻彻？”
“是啊，他脾气就那样，你尽量避着，他倒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林弦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清辞挑眉，“林医生很了解裴董？”
“他以前也是我的病人嘛，他心理……额，总之就是知道一些。”林弦恩收拾完东西准备出去。
沈清辞觉得这个医生很多，而且对他颇为照顾，似乎不像他自己所说的‘略知’。
难道是裴闻彻授意……？
他没想清楚，从医院出去后他没坐司机的车，而是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晚点回去。
循着记忆来到老城区的派出所附近，沈清辞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死亡证明。
如果没有死亡证明，那么只要回一趟公寓拿到发票和银行卡就可以去取一部分钱。
许是下班时间，派出所人极少，唯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作人员。
沈清辞在隔壁买了个墨镜，戴上口罩佯装是当地记者混进去，快速在电脑里查找。
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有，眼看着要被人起疑心，沈清辞不得不退出来。
出去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由于太紧张沈清辞脊背上出了虚汗，风一吹有点凉。
“没有死亡证明……”
虽然这个结果对于沈清辞来说无疑是好的，可是一想到前世自己连尸体都没被找到……
他迷迷糊糊来到公寓楼下，仰头看着九楼的窗户，还是乘坐电梯上去了。
前世出事的时候钥匙和身份证在一起，虽然有备用钥匙，但被他放在了家里。
电梯门缓缓打开，沈清辞来到门口，手不自觉贴上大门。
突然想起来，前世他房贷没有还完，那么他死之后这个房子还是他的吗？
沈清辞突然有些心慌，万一银行将房子转售给其他人呢？
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就是舅舅一家，银行肯定先让他们偿还，他们肯定不愿意，黄容说不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将房子转售。
想到这里，他慌忙去了一趟物业，询问房子的事情。
“您好，您是裴先生本人吗？”
此话一出，沈清辞愣在当场，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他那套房子的业主名已经不是他了。
物业小姐见他长相帅气，不由得多出几分耐心，“先生？”
“啊……那套房子业主姓裴吗？”沈清辞话都说不清楚。
“是啊，您是裴先生的朋友？还是……”物业小姐猜测道。
沈清辞僵硬着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办理大厅。
他怀疑自己是跟姓裴的杠上了，怎么一遇到姓裴的就准没好事。
这下钱的事又泡汤了……
沈清辞灰头土脸地回到庄园，进门换鞋时，发现玄关处多出一双皮鞋。
他发现裴闻彻并不是每天都住在庄园里，所以看到那双鞋时，他下意识看向客厅，果然看到裴闻彻正在用晚餐。
“拆石膏需要这么久？”
沈清辞听出男人语气中的不悦，他淡淡‘嗯’了一声，就准备上楼。
“站住。”裴闻彻放下筷子，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因为上次在订婚宴沈清辞表现得好，所以给了他想要的机会，同理，这个人也应该付出相应的。
他什么都在不缺，甚至不需要床伴，沈清辞这个情人的地位做得是相当轻松，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在自己面前撒野。
沈清辞心情糟糕透顶，这会没工夫跟裴闻彻寒暄。
“有事吗？”他语气低沉。
裴闻彻起身来到他身前，从头顶投射下的阴影将沈清辞包裹在其中，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去哪了？注意你的态度。”
男人明显生气了，可偏偏沈清辞不是个会哄人的，“裴董不是说过，我们互不相干？”
此话一出，就连唐文雅都觉得沈清辞疯了。
客厅温度肉眼可见得降低，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佣人们一阵胆寒。
“呵……互不相干？”裴闻彻咬着后槽牙，步步逼近。
“沈清辞，你以什么身份提醒我们互不相干？我说过除了这张脸，我对你不感兴趣，但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脊背贴着墙壁，沈清辞退无可退，想起那个业主也姓裴，胸腔莫名升出一股火气。
一把推开裴闻彻，“让开！是你自己说我们互不相干！这会儿又来找我麻烦！裴闻彻！你存心看我不爽吗？！”
吼完之后，沈清辞红了眼眶，胸膛起伏不定。
客厅鸦雀无声，只有错乱沉重的呼吸声。
许是处处不顺，又或者是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即使再坚强，沈清辞也感到眼眶一阵酸涩。
那双好看的杏眼此时微发红，眼眶里盛起一汪泪水，仰头倔强地看着裴闻彻。
在眼泪快要落下时，突然转身往外走。
裴闻彻从失神中缓过来，上前拉住他手腕，“你今天要是敢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你自己想清楚！”
沈清辞不说话，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急忙掩饰情绪，停下脚步。
房子没了、他手头暂时没有钱，现在就连报复黄容他们家都做不到，更别说父亲的医药费……
意识到这点后，沈清辞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私企高管，而是金主的情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裴闻彻看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声说了一句，
“抱歉。”
与刚才气势完全不同，放在沈清辞身上出奇地别扭。
不知为何，看着那张脸，裴闻彻突然气消了大半。
“没有下次。”
沈清辞好些意外地仰头看向他，本以为这下裴闻彻一定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对方竟然什么都没说。
“吴助理下楼梯摔了，新助理没到，从明天起你来担任临时助理。”
“可……”
“没有可是。”裴闻彻压低嗓音，“大不了以拍戏为由停学。”
说完他直接上楼，直接出了书房，拉开抽屉取药，急忙往嘴里塞进两颗咽下去。
看着漆黑的窗外，脑海里不自觉想起刚才沈清辞红着眼眶那幕。
太像了。
与倔强、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那张脸无数次重合。
自从沈清辞醒来，裴闻彻不止一次在心里提醒过自己他不是沈清辞！不是！
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将他错认成沈清辞。
明明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到底变了什么呢？
一口凉水压下心头悸动，再睁眼时，眸间已是清明，裴闻彻缓缓吐出浊气。
这种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三次。
没有人能替代沈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