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可以答应你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树叶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树上的蝉开始有序的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喧叫起来。
客厅里安静一片。
只有屋顶上老式的吊扇在一圈一圈的工作着。
好像一名已到暮年的老人，随时可能停止运转生命终结。
温潮生眼看手中的烟就要燃完。
“哥，能听一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那是你们不知道的故事。”
温雨娢低头敛着眼，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踝处，那里纹了一朵玫瑰花。
花茎蜿蜒而上，茎根根分明的刺，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开得最好的时候。
过分的美丽!
温雨娢伸手摸去，纹身那处的皮肤凹凸不平。
因为有纹身的掩盖根本看不出来那原来是一条长长的疤。
上技校的时候，温雨娢一个星期回一次家。
学校在的地方比较偏僻，温雨娢总是要走上好一段路才能走到公交站等车。
可就是那一段路，可以说是温雨娢的噩梦。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有些早早出来混社会的女生拦住要收保护费。
她们穿着吊带短裤，化着与年纪不符合的浓妆，有人手上夹着点燃的香烟，有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把她拉扯到角落里，几个人围着她，那点燃的香烟直逼她的头发，还有人抓着她衣服的领口往里面看。
她那时候胆小，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喊救命是不可能，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没有人会经过。
她哆哆嗦嗦问要干嘛？
那几个女孩相互嬉笑着，说手头有点紧想要借钱，到时候会还得。
温雨娢又不傻，话说的好听，根本就不会还。
她哆嗦着把自己兜里的钱手机上的钱转给了对方。
对方见她很听话，拍拍她的头，很满意的走了。
那是温雨娢第一次被欺负。
她本来想告诉沈雪梅的，可是看见沈雪梅忙忙碌碌的身影，还有从小就被教育在外面要隐忍，家里没有人过撑腰，自己规规矩矩的，人家也不会来招惹咱。
到嘴边的话又本能的咽了下去。
就是她的隐忍换来的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对她的伤害。
只要钱带的少，她们就会在她身上不会被发现的对方留下伤口。
她报过警，可是那些也是未成年，教育了一番就被放出来了。
可她就惨了。
那天她才出校门口就被抓了去。
她们拿着刀抵在她的脸，扬言要划花她的脸。
她记得自己当时身体抖得不像话。
耳边充斥着她们的嘲笑，和指指点点。
“敢报警？
就应该想过后果!
我们可是未成年，警察能把我们怎么样？
倒是你……”
其中一个女孩那尖尖的指甲就戳呀戳呀戳她的脸。
一下又一下的刺痛，她努力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起身就要跑。
那女孩没有想到温雨娢还会反抗，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
边上的其他人反应也很快，追跑上来拉住了温雨娢背着的书包，几个人又重新把她按回角落里。
轮流扇了她巴掌。
温雨娢哭喊手被抓着，几个人怕她喊得太大声，拿了纸团塞到她的嘴巴里。
她们说因为她刚刚逃跑，一定是脚不听话了。
用那把小刀一下就扎进她的皮肤里，转着圈最后往下划去。
温雨娢脸上全是泪和一头的冷汗，整个人脸色发白，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头被按在地上。
她看不见，只觉得脚踝很痛很痛。
就在她痛的绝望痛的要晕过去的时候。
何劲出现了。
“你们是想闹出人命吗？”
“少管闲事啊！”
“我不管，我只是报了警。”
听到报警那几个人瞳孔微缩，到底年纪还小，该怕的还是会怕。
温雨娢记得身上的束缚一松，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影消失。
何劲走过来轻轻问了她一句还好吗？
“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潮生面上带着愠怒，一只手握紧了拳，青筋暴起。
“哥，那时候的你是最难过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温潮生那时候忙着自己父母的后事，她帮不上忙就算了，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总以为报警就没事了，没有想到换来加倍的报复。
沈雪梅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自己家的孩子已经过这样恐怖的事情。
“那你可以和妈说呀！
你自己撑什么呢？
你要有什么我怎么活？”
边哭边把温雨娢拢进自己的怀里，上上下下摸着又紧紧抱着。
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那你也应该和我说，活人能有死人重要吗？”
就算是他那时候已经自顾不暇，可是温雨娢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只要告诉他，他还能让她受那些伤和委屈吗？
他是他的妹妹啊！
他从小就带着的妹妹。
那个哥哥愿意自己的妹妹受这种伤害？
也怪他，到时候怎么没有多注意一下她呢？
不然也不会……
“是何劲帮了你？”
温潮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何劲把她带到一家小诊所包扎了伤口。
她不敢回家，怕沈雪梅见到她这个样子逼问，伤心。
一直就跟着何劲回到他的住处。
何劲是不愿意收留她的，是她哭着骗何劲自己没有地方去。
何劲才勉强收下她的。
再之后，两个人慢慢相熟起来。
何劲混社会混得早，初中没有毕业就出来了。
对于欺负温雨娢的那几个小太妹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温雨娢却害怕他们再报复回来。
央求着何劲保护她，她所能报答的就是把自己的零花钱给他，自己给他收拾屋子。
就这样，只要温雨娢一放假何劲就跟在其身后，好几次那几个小太妹堵在她前面，她也能昂头挺胸的走过去。
因为她知道何劲会在身后保护她。
事实也如此，那几个小太妹见没法对温雨娢再下手，就没有再来找她麻烦。
而何劲和温雨娢的关系，从陌生人到朋友再到男女朋友。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她应该一直会和他一起。
“所以，我只想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或者说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是我在那段灰暗日子里的一束光。
他是她的救赎。”
温雨娢的鼻子发酸，眼泪和鼻子一起流出。
沈雪梅递过纸巾给她。
温雨娢却哀求看着她。
沈雪梅抿着唇，她不知道其中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女儿。
一个当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她也感激何劲在那样的情况下拉了她女儿一把。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一个有前科的人，保不准他会卷土重来。
可雨娢说他是她的救赎。
“好，可以答应你和他继续交往。”
温潮生沉默良久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