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怜芳嫔不归公子，叹宫女或嫁太监
那是两年前，一个乳燕呢喃的春天，青龙寺的杏花开的正好，那天天空中微微下着些小雨。
妹妹因为自己笨手笨脚，摔坏了她最爱的簪子正在伤心。
花荣为了哄妹妹开心，和父亲母亲报备后，就让家里的仆人驾上八宝琉璃顶的马车，载着自己和妹妹去青龙寺看据说几年来最美最洁白无瑕的杏花。
那天的杏花是不是最美的自己和妹妹不知道，唯记得的是，杏花林中那个穿着暗绣金线的白衣公子，带着淡淡的忧愁，就那样莹莹孑立的站着。
只一眼，就让站在玉栏桥上的妹妹桃面飞霞，不禁感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妹妹走上前去，白衣公子走向前来，俊男靓女相对莞尔，是说不出的登对。
花荣看着妹妹和白衣公子凝视着彼此，便知晓了妹妹的心意。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有情人。自己则漫步在杏花林里，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阳光洒在花瓣上，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从此，杏花下的那抹身影就永远的住进了妹妹的心中，任凭怎的都驱散不掉。
后来自己成为湘儿的伴读才知道，那个和自己与妹妹曾有一面之缘的公子不是别人，是已经年近三十的先皇嫡子耀王。
虽然耀王迟迟未娶王妃，但花家作为望帝的肱骨之臣，是万万不能嫁女给耀王的。所以花荣始终没有把那天的男子就是耀王的事实告诉妹妹。
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对不起花雨，他想。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吧！要是妹妹知道，恐怕会更不幸福的。
在想清楚之后，第二天花荣就复了课，按时来到上书房陪读。但他看起来却并不快乐，陆湘理解他，毕竟谁的妹妹遭此横祸，都高兴不起来。
况且虽然望帝处置了皇后，但和花雨的遭遇比起来实在有些太轻，就这样还是看在花家一直是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基础上，这叫人如何不难受？
于是，课间陆湘很认真的走到花荣面前，诚恳的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没有照顾好花雨姐姐，还害她因为我无辜遭难。”
花荣拍了拍陆湘的脑袋，轻轻的说:“这不怪你，应当怪我，我明知道……还非要把妹妹送入宫中。”
陆湘闻言，心中更是愧疚，“若不是我大意，轻视了皇后，花雨姐姐也不会被推落水，染上肺病。”
“哎”花荣叹息道。
终究是皇家的事情，不能说的太清，也不敢说的太清。
此时上课钟声响起，二人只得终止谈话，回座位坐好。
太傅本打算继续讲策论，但见陆湘和花荣都心不在焉，遂改变了教学内容，带着学生们去爬御花园后的景山。
爬这座山是不需要出宫，只需要从御花园穿过去。景山很大却不高，这会儿还没有下雪，山上的植物还常绿着。
三位伴读和陆湘都是年轻人，太傅也身体健硕。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山顶，山上的风带着冬日独有的凉意吹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花荣看着远处的宫墙，心中思绪万千。
“花荣，你看那边！”陆湘兴奋地指着远方。
花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排飞雁掠过了纯净的天空。
“真自由啊……”陆湘由衷地感叹道，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花荣若有所思的一笑，“是啊，它们是自由的。”
两人静静地看着飞雁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太傅打破了沉默：“景山上，能看见整个后宫和前朝，你们今日回去后不妨以景山有感为题写一篇文章，说说你们的志向。”
回昭阳宫后，陆湘想起自由飞越紫禁城的大雁，很快就构思好了一篇文章。就在陆湘准备休息之际，皇后派两个神情倨傲的小宫女来到昭阳宫中，她们怠慢的草草行了一礼：
“皇后想跟你家公主商量一桩喜事，将花溪配给王德顺，你家公主不会不答应吧？”
虽然口中说的是“商量”，但两人眼里的倨傲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陆湘冷眼看着她们说完。
才淡淡的对小草吩咐：“这两个宫女礼仪学狗肚子里去了，竟敢对本宫无礼，小草，你教教她们。”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再继续叫嚣，小草露出了一个会意的表情，给了两人“砰砰”两脚，两个小宫女立刻呲眼咧嘴跪在地上，不见了之前的神气，但嘴上却不停：
“你敢不敬皇后，我们会如实回禀，啊！啊！”
却是小草叫来两名小太监，几巴掌扇在两人脸上，两人的脸很快肿成了猪头，虽然还愤愤不平的看着陆湘，但总算学乖不说话了。
“先将她们押在这里，好好学学当奴才的规矩！我带花溪去开元殿一趟。”陆湘瞥了一眼二人，对小草道。
小草点了点头，陆湘就带着花溪向开元殿后殿而去。
路上，对于皇后，花溪还有些害怕：“公主，您大可以不必为我如此，毕竟她是皇后……”
“我不喜欢自己人被欺负。”陆湘没有正面回答花溪的话，而是问花溪：“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人？”
花溪虽然奇怪，但也认真的摇了摇头，她自幼服侍陆湘，见过的男性屈指可数，又都是自己高不可攀的身份，实在没有心仪的对象。
“那……把你许配给我的伴读你嫁不嫁？我有个伴读，长的高高瘦瘦你是见过的，家里是武将。”陆湘询问的说。
“都可以……只是我只是个宫女，配不上。”花溪在接陆湘上学时，见过那个伴读，他总是微笑的对她点头。
自家公主的伴读都是按未来驸马的标准，千挑万选出来的，配自己一个宫女实在是屈就至极。
“他叫苏鄱，很喜欢你，家里的长辈也同意。本来我也是要求父皇为你们两人赐婚的，但私心还想再留你一两年，既然如此提前把你许配给他也好。”陆湘满含笑意的对花溪说。
倒把花溪羞红了脸，对未来也充满期待起来，毕竟嫁给风华正茂的贵族少年郎，远远比嫁给皇后身边以欺凌宫女取乐的老太监令人心旷神怡，不是吗？
来到开元殿后殿，陆湘请高无用代为通传，她想请父皇今天就降下旨意来，免得皇后再做纠缠。
但望帝在听到陆湘的请求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说自己还要想想，花溪在门外听见，已经做好了被王德顺玩弄致死前，早早自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