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难为你
苏弥只能说没有触动,苏真怀自私自利,没有人要因为他一句低头就把伤痛忘了。
不然——白痛了。
城墙上能看清底下的灯火阑珊,唯独看不清痛楚,看不清苦难。
苏弥吹着宫中的风,坐在墙上,广袤无垠的土地,她想应该知道自己去何处。
她转身,前方有一处亮光,小火苗的势头到烟雾弥漫出来,花光“轰”地扩大,苏弥脚下机械一般动起来。
那个地方是坤宁宫。
怎么会突然大火,她脚步加快,恐慌的心情在体内横冲直撞,去坤宁宫的路上撞上几个慌乱的宫人,她拉住一个。
她下意识地问道:“里面有谁在。”
宫人哭着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在里面,奴婢要去告诉陛下。”
苏弥瞳孔收缩,疯了一样跑去坤宁宫,坤宁宫快被大火吞噬,几个宫人拿着桶在泼水,可是怎么赶得上火势的蔓延。
整个皇宫的宫人一路上喊,“坤宁宫走水了。”
怎么人这么少,苏弥来不及思考,只能大声冲里面喊,“尉迟砚,尉迟砚,你别怕……”
她焦急地找位置,满天火光照得她通红,看到一处还没有完全塌下的房梁,虽然有危险,但她要见到尉迟砚。
他死了,大弘未来全完了,百姓也完了。
火还没烧到尉迟砚身上,她在坤宁宫里,镇静地等待,他先是听到宫人慌乱的声音,没多久听到一道不知死活的声音。
尉迟砚,喊他大名,尊号都没了,那么大胆的只有一个人——苏弥。
“不要怕。”
他又听到苏弥喊,他神情凝住,几秒,没理由地笑了一下。
白痴一样。
紧接着,由远及近的,尉迟砚听了好多句:尉迟砚,不要怕。
火光中,一个人冲破滚烫的铁笼进来,苏弥急着寻找尉迟砚的影子,看到尉迟砚完好无损苏弥赶紧过去看他。
“你,你没事吧。”苏弥颤音说。
尉迟砚一言不发,眼里的火星子比外面的还可怕,他拽住她的手,“你是不是疯了,不知道危险吗?”
苏弥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回过神,她道:“我没有想太多。”
看她的样子,尉迟砚恨铁不成钢,“白痴。”
进来救他还被骂,苏弥没时间不计较,命要紧,“你没事就好了。”
尉迟砚道:“你的脑子真是坏了,冒着大火进来,孤又不是你什么重要的人。”
苏弥神色认真道:“你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人,你死了,大弘怎么办,你以后必须要成为一名刚正不阿的好皇帝。为你死也值了。”
“死不了。”
苏弥道:“什么?”
“他们还没本事烧死我,苏弥,你自己选择的路,以后反悔也不成了,你得陪着孤。”
以后大臣都陪着他,她陪他当上帝王后,她要去寺庙颐养天年的。
苏弥道:“放心,殿下不会孤单的。”
皇城他们赶来了,宫人浩浩荡荡地泼水,皇帝心急如焚道:“快,快接水,太子有什么闪失,朕饶不了你们。”
洪公公道:“陛下,听说苏三小姐进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苏真怀反应很大,苏叶心口一凉,冲上去,“苏弥,苏弥。”
傅酌因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冷静点,不会有事的。”
苏叶眼睛酸涩,她扯开傅酌因,“冷静不下来,我光是知道就快疯了。”
皇帝头疼欲裂,呵令道:“都不准进去,火势太大,进去等于送命。”
苏叶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臣女做不到,陛下,太子也在里面。”
皇帝站着的脚不动,身体僵硬,洪公公去扶着他,皇帝猛地看他,“查出火因,人为的话,朕他诛九族。”
洪公公道:“是,陛下别担心,太子是陛下的龙子,自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魏皇贵妃嘴边一抹笑,眼中阴毒,什么狗屁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尉迟砚的尸体都烧焦了,面目全非。
这次的生辰礼比以往的都好。
“抓紧孤,孤带你出去。”
尉迟砚用椅子砸开一扇门,苏弥原来进来的路口已经塌下了,再不离开他们真的就要被烧死了。
尉迟砚砸开一条新的路口,苏弥抓着她的手,火烟味呛人,苏弥忍不住咳,她捂住口鼻跟上尉迟砚,头顶上的架子掉下来。
苏弥的肩膀被大手揽住,贴近了尉迟砚身上几分,架子掉在地上,上面的火燃烧,苏弥知道,很快坤宁宫要塌了。
没关系吗,皇后娘娘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啪嗒”几声,事到如今管得了什么呢,苏弥只能相信尉迟砚真的能带她走,在冲出大火的几秒钟,支撑的梁子全塌了,苏弥注意着一切动静。
头顶上发出吱哑的响声,只差临门一脚踏出去,梁子砸下来的那一刻苏弥果断抱着尉迟砚的腰双双摔出去。
苏弥发出一声闷哼,随后意识全无,傅酌因他们赶紧过去把他们拉起来,苏叶一把把苏弥抱起来,坤宁宫烧得不成样子。
尉迟砚没有受伤,苏弥晕过去了,叫了御医过来,苏弥的左腿被砸了一下,烫伤了,吸入了些浓烟导致晕过去。
太子安然无恙,魏皇贵妃在皇帝面前说了着宽慰的话,回到寝宫脸都气歪了。
“他竟然没事,伤也是一个小姑娘替他受的,真是命好,哪里都能遇到帮他挡灾的。”
嬷嬷安慰道:“一时的运气罢了,不能好一辈子,这次躲过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魏皇贵妃心生一计,“那丫头成了太子的救命恩人,找个机会去见她,最好拉拢过来。”
“娘娘聪明,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要是把她拉拢过来,让她去盯着太子,岂不是多了一个厉害的眼线。”
魏皇贵妃一笑,“太子去边疆,等他回来后看着救命恩人已经亭亭玉立,窈窕多姿,本宫不信他不心动,到时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苏弥昏迷不醒,皇帝本想派人守在她身边,以防有什么别的状况,太子用苏弥是他的救命恩人的理由说想亲自看护她,皇帝允了,撤回了其他人。
“不是说卯时醒吗,怎么那么能睡,辰时了。”尉迟砚盯着少女的脸庞,瘦弱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她说自己的寺庙里长大的,寺庙里天天吃斋念佛,也不见那个僧人瘦的跟她一样。
“真难为你长大。”他又低声说。
不是讽刺看低她的意思,相反的是不可思议,从小病缠身,能长大在他面前,内心强大又洒脱。
榻上的人眉毛动了动,雪亮的眼睛睁开。
她呼吸顺畅,“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