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不是身边人，是枕边人
魏少师站出来，面上从容不怕，但如果仔细看，他眼中的狠毒要溢出来了。
无人不知，十年前整个大弘除了皇上，就只有他权利滔天，他底下的兵马是皇帝给的，任命他带领着兵马除掉四面敌人，太平后，魏太师没有将兵符归还给皇帝，反而还扩建了军队。
试问，哪个皇帝允许臣子手握重兵，还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手里。
“陛下息怒，这些是污蔑，老臣对大弘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祸害之心，臣一心为国为民，陛下忘了当年臣横扫四周隐患，多少次不顾生死。”
魏少师说得煞有其事，脸上坦然正义，皇帝眼中琢磨不透，手搭在龙椅上。
他忽然一笑，话语却阴冷，“朕明白爱卿当年的一腔热血，为大弘扫除了患难，但现在爱卿还是当初的那个吗，钱李两家一桩冤案，牵涉了多少官员，古大人、江尚书、赵侍郎、还有与你交好的严大人，朕不信你一点都不知情，还是说觉得朕是傻子，就该被你们这些官员牵着鼻子走。”
“一个个，为官不在朝廷尽心，想告老还乡，既然如此，你们全部脱下你们头上的乌纱帽，都不必为官回去养老。”
百官一听，个个跪下，异口同声说陛下息怒。
皇帝一听更气了，狠狠拍了椅子，“怎么，现在是要一起造反？”
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百官战战兢兢。
魏少师跪在中央，低下的头颅，眼底汹涌着诡异的光。
尉迟砚一旁站着，看着魏太师低着身子不动的模样。
他身长玉立，面容似那冠玉，眼睛微眯，朝中有多少听命于魏少师，又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一位臣子不顾场面，道：“陛下，当下是该打算为钱李两家洗掉冤屈，昭告天下才是。”
空气静默，那名臣子上任没多久，他不卑不亢，不少百官为他捏了一把汗。
“洪公公，拟旨。”皇帝从龙椅中站起来，身上的龙袍宽大，他盯着底下的魏太师，“魏太师在御书房门口候着，太子跟朕来。”
皇帝从后帘子里离开，洪公公高亢的声音响起，“退！朝！”
御书房内，圣旨拟好送出去，皇帝道：“太子答应过朕，不管调查结果如何最终决断交给朕。”
君家的幸免，代价是这个，尉迟砚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水落石出时，不能彻底沉冤昭雪。
尉迟砚问道：“父皇的决断是什么呢？”
他眼里灵光，皇帝道：“魏少师在朝中的地位根深蒂固，在大弘功大于过，朕已下令剥夺财产，杖刑二十。涉案官员朕让他们罢官，按律法处置，流放南蛮荒芜之地，关于钱李两家留下的遗脉——朕不想留下他们。”
尉迟砚瞳孔收缩，面上没有情绪，“他们能够活下来不容易，父皇不喜欢他们，驱逐出京就好了。”
“不，朕不希望他们活在世上，太子你去办，朕要看到他们的尸体。”
外面还是晴天日丽，太子离开御书房半个多时辰，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御书房的门紧闭，外面跪着红色朝服的魏太师，皇帝迟迟不叫他进去，又过了半个时辰，门终于打开。
皇帝一出来，头上就立马撑了一把伞，他看向地上的人，没有一丝感情道：“魏太师身为一朝老臣，要善于自省才能教好来者，重打二十大板，当是你知错了，为百官做个表率。”
御书房门口响起了杖责的声音，魏少师一声不哼，拳头捏紧。
在后宫的魏皇贵妃听到哥哥又跪又罚，脸上焦急担心，怎么会被罚呢，哥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被陛下发现了。
穿好整齐，她要去见陛下。
“娘娘，陛下最近忧思过多，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洪公公拦住她，提醒道。
皇贵妃娘娘瞪了他一眼，死奴才，就知道敷衍她，“本宫准备了糕点茶水，想进去为陛下解忧，麻烦公公进去说一声。”
“娘娘莫气，奴才进去说一声便是。”瞧着魏皇贵妃气得想冲进去的模样，洪公公道。
魏皇贵妃盯着他进去，望眼欲穿，自从贤妃重新得宠后，皇帝眼里哪还有她，晚上几乎不会留在她宫中，倒是经常去贤妃那里。
再这样下去，陛下会将她忘得干干净净，连她的霁儿……她暗自咬牙，一定要把尉迟砚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去。
洪公公出来，笑脸道：“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魏皇贵妃面上一喜，端着身子，脚步急切进去。
“陛下，臣妾来看你了。”还未见到皇帝，皇贵妃就娇着声喊。
皇帝低头写着什么，笔下用力，也不去看她，道：“如果皇贵妃是为了魏少师的事，朕不想听。”
魏皇贵妃一听，脸色变了变，她恢复常色，把糕点放在他写字旁边，“兄长有错在先，臣妾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这个是臣妾亲手做的，陛下尝尝。”
“嗯，放那吧，朕会吃的，没什么事你回去，朕还有事要忙。”皇帝不耐烦地道，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魏皇贵妃心中微凉，却不想惹他不快，“是，臣妾告退，陛下注意身体。”
魏皇贵妃福了身子，转身离开，直到她踏出门槛，写字的皇帝搁下笔，看着宽敞的大殿，在高位上坐的只有他一人。
皇帝看了几秒桌子上的糕点，跟御膳房的做的没有差别，“洪公公，把糕点处理掉。”
……
“砚儿许久没有到哀家这了。”
事情一结束尉迟砚就来太后这里了，算起来，从查案子开始就没来过。
太后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她是疼爱尉迟砚的，跟她的眼珠子没有区别。
尉迟砚道：“孙儿不孝，公务繁多也不该忘了问安才是。”
太后怎么会怪他，他又结果了一件事，在朝廷和百姓心里又能得到声望，她就是想他在站高点，直到站住脚跟。
太后道：“你看不看哀家无所谓，你要是想尽孝，应快点成婚，哀家盼着你成家，身边有个人。”
尉迟砚道：“孙儿身边的手下足够了。”
太后骂了他一句榆木脑袋，“哀家问的是这个吗？哀家说的身边人，是你的枕边人，陪你共度一生的人，你现在可有心仪的姑娘。”
尉迟砚脑子里闪现一个人影，做事胆子大，说话胆子大。
他道：“还没有，孙儿一心只有高耸入云的前途跟抱负。”
太后真想拍他一巴掌，却又舍不得，心疼他处在尔虞我诈的宫中，所以想让他找一个体贴温柔细腻的姑娘。
起码，别一直憋着。
那天晚上送给他一个教事的，给人吓哭了，她明白太子不愿意。
尉迟砚从小就不爱表露任何需要，他要的会自己去得到。
可怕的，如果对方接纳了他一点，他必定全部外泄出去，不管好的坏的，对方必须全盘接收。
也就意味着，对方会一辈子绑在尉迟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