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臣子之心
查案子是假,让她做他的侍女是真,又没办法拒绝。
“太子殿下,傅小侯爷里面请。”江尚书出来迎接,恭恭敬敬。
苏弥瞧着他的面相也不像是助纣为虐的人,她偏头看向李元丘,李元丘眼睛死死盯着江尚书,恨不得上去砍了他的项上头颅。
天爷,再恨也要收敛一点。
苏弥一脚踢在他腿上,想让他回神,脚踢到的不是肉,而是铁。
院子里发出“铿”的一声,他们同时看向她,尉迟砚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在搞什么鬼。
苏弥忍着脚痛,“……”
妈蛋。
李元丘带着歉意,“新买的护腿板,小姐脚痛吗?”
你说呢,你说呢。
苏弥挤出笑,“没事,缓缓就好了。”
江尚书没见过苏弥,疑惑道:“这位是……”
尉迟砚道:“是苏家的女儿,孤带她见见世面,也好有长进。”
这介绍,有点东西,把她当成不懂世事的人了。
厅内,苏弥坐在尉迟砚旁边,茶一杯一杯喝着,他们把她当小孩,插不上话。
江尚书道:“大白天杀人满门不留踪迹的还是头一个,手段不光明,皆是飞镖中心,一命呜呼。”
飞镖是李元丘特有的武器,他不惜从上清来到京城,为了报仇雪恨。
可是他真的做得到杀掉古家上下吗,他真有那么大能耐。
傅酌因道:“古家有没有得罪过谁,或者跟哪家有矛盾。”
江尚书想了想,“半个月前,君家上奏参了古家,说古家贪污受贿,陛下下旨彻查了一番,查了账目,发现并没有,并且,是君家受了不少贿赂,陛下削了颜家一级。”
他眼睛瞟了一眼太子,太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苏弥越听越不对劲,出口道:“尚书的意思是君家恼羞成怒,差人去做了杀害古家的事。”
“苏小姐,殿下还没发话,你这样于礼不合。”沈尚书对一个小姑娘插话特别不满。
于礼不合,说话还分男士优先,女士旁听,她偏不。
“苏小姐说的正是孤想说的。”尉迟砚对苏弥道:“你有什么想说,直接说出来。”
尉迟砚是在给她底气。
沈尚书敢怒不敢言。
“做官为了捞一点油水什么都做得出来,敢问,江尚书就没有过?”
江尚书脸色一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弥站起来,“我不知道君家跟古家的事,我一介女子,不好议论朝堂。我明白为官做臣不好做,但是要说古家清白,我绝对不相信。”
古家害得李家家破人亡,要说古大人是个好东西世上有鬼。
“刑部查账,查到君家贪污,古家无事,早听说古家蛮横霸道,聚敛钱财,要说空穴来风,民间百姓可真无处申冤了。”
“你,一派胡言,怎么敢在太子面前污蔑臣子。”
江尚书无话可说,只得搬出太子。
苏弥张扬大胆,尉迟砚不是第一次认识她,尉迟砚投给她一个眼神,“坐下,要说就好好说。”
苏弥回去规规矩矩坐下。
江尚书了解了太子的态度,看来太子是护着这名女子,他道:“照苏小姐的意思,君家就没有嫌疑了?”
尉迟砚道:“不排除有作案嫌疑。”
江尚书脸上缓和,苏弥道:“是不排除,不过既然要查,就得仔仔细细查,当初被古家告过御状的,一并查查,看看是哪一家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江尚书脸上出现慌乱之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云中游走,不同形状的云结合成图案,江大人送他们离开,苏弥以为跟尉迟砚他们分道扬镳,奈何尉迟砚要送她回去,特意叫了一辆马车来。
“现在准备去君家通风报信了?”
尉迟砚这样问想来是知道颜家是她亲戚。
“殿下何至于说那么难听,君大人为人清廉,我不相信能做出贪污受贿的事。”
尉迟砚轻嗤,“你方才还说,为官的捞油水很正常,他也做官,怎说不捞油水。”
苏弥抿嘴,看来尉迟砚真的不爱这样的话,他想要的天下,是真正的为官清廉。
“众人皆醉我独醒,如果一百个官中就有三四个清官,那么为清官发声是应当的,不能寒了忠臣的心,本来乱世就不容易。”说到后面,苏弥越说越小声。
“你觉得这是乱世?”
尉迟砚搁下茶杯,语气琢磨不透。
苏弥噤声,傅酌因打圆场,“苏小姐心直口快,年纪小,殿下别放在心上。”
“孤在问她!”尉迟砚重音道,目光幽幽,揪着不放了。
苏弥硬着脖子,直视他说:“是,民无避难所,臣无报国志,君漠视民,无社稷,无宏图,我追逐的天下安乐是一盘散沙。”
车内静默一片,皇帝没有以民为主,助虐野心臣子,压迫百姓,这都是能看得见的。
傅酌因不自觉看着她稚嫩的脸,很失败,连她都能看清楚,何况年长的人。
尉迟道:“以后这些话不准再说出口,惹来杀身之祸,你能看穿,孤也不会不明白。”
苏弥就知道尉迟道需要一个直言的人说话,顺利躲过一劫,她笑吟吟道:“殿下未来是储君,以后定是不一样的君主。”
“……”
傅酌因忍着笑意,“咳,苏小姐,你马屁未免拍得太快,刚才还冒着杀头大罪进言。”
苏弥放松了,道:“要你管。”
傅酌因正色道:“你胆子要不要那么大,我可是小侯爷,信不信我赏你十大板子。”
“我的靠山可是太子殿下,殿下不会坐视不理吧。”苏弥朝着尉迟道眨眨眼。
尉迟道淡淡道:“以下犯上,孤不会包庇。”
“殿下?!”
苏弥震惊,说好一条藤上的蚂蚱。
尉迟道被她吵的受不了,“行了,别叽叽喳喳的。”
苏弥:“……”
傅酌因笑起来,“怎么苏家就你那么有趣呢,不像某人。”
想到谁,傅酌因心里头烦躁,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通,偏偏还没有骂回去。
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苏弥嗅到八卦,“你说的某人不会是我二姐吧,你什么时候又遇到我二姐了。”
男女主相遇她竟然不在场。
上次遇到是调查赈灾款的事,尉迟砚派他去的。
他要是说出来不就暴露太子知道一切,就等着苏家为他尽忠的事了。
能说吗……
尉迟砚轻轻瞥一眼他,傅酌因打死不能说。
“哪里遇到的,小侯爷你说话啊,啊啊……”
车轱辘压到一块石头,车身不稳,里面的人晃动,苏弥直接从这一边滑到另一边,双手死死抱到人的腰。
腰。
她摸了摸腰带,看到是青珀色带子。
苏弥小死了一下。
“抱够了没有?”
头上响起男子阴森莫测的声音,苏弥手一松,推开,低头道:“我死罪!!!”
傅酌因跟尉迟砚对视一眼,尉迟砚拍拍衣裳,“哦,孤赐你一个死无全尸。”
苏弥立马抬头,认真的啊。
“殿下饶命,刚才是意外,我绝对没有觊觎殿下的心,我对殿下的臣子之心,诚然肺腑。”
苏弥小脸慌张,硬生生憋红了眼睛。
又装兔子。
尉迟砚道:“以后好好表现,孤考虑收回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