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虚实交织
学校里的日子还是那样的重复，对于我这样的人无疑是一种酷刑。因为我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喜欢出去喝酒的爱好，有去参与那些快餐式恋爱的兴趣。我的生活就是凌晨睡，中午起，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逃课也并不意味着我要做多么有意义的事，很大的概率逃课也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又或者坐在桌子前一边吃外卖一边看电视。我的肉体似乎也随着我的精神渐渐麻木了，而我却无力改变什么，就像你亲眼看着一头狮子一口一口地啃食你，而你却无能为力。
“我儿，林翎还在睡啊？”李世乾推开门探着脑袋看我。“活着的，还没死。”我头也不回的回道。桂诩跟在他的后面，进门之后直接躺在了他自己的床上。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的疲惫，可真要说我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们却又什么都没做。看着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整个寝室重新归于平静之后。我觉得有些压抑，他们就像会动的尸体自己躺进了停尸间的格子一样。而我比他们还不如，我是不会动的尸体。
想到这里我走出了寝室，一方面是因为我的水喝完了，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外面新鲜空气的味道让我感觉有些陌生，但无疑感觉是很好的。我就这样慢悠悠地往小卖部走，还不忘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我忽然想起了唐小清，她是不是还住在我家啊？这已经是我来学校的第四天了，这几天在寝室我什么事都抛在脑后了。于是我摸出手机，发消息问她回去了没有。她回得倒是很快，但也很简短，就两个字“回了”。我当然知道她是在生气，可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去哄。况且我觉得男人不论对错地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于是我便这样撂下了。
“林翎？”熟人的声音又在我的身后响起，她们就像刺客一样总是在我的背后出现。陈瑾走到我身边，有些嫌弃地说道：“你们男人平常就是这样的吗？”她上下打量着我，不过也的确，我现在的确就是不得体，头发乱糟糟，随便穿了件羽绒服，羽绒服里面甚至还是一件短袖，脚上穿着平常在寝室穿的拖鞋。“当然是这样，你最喜欢的吴达有时候比我还邋遢，他们在寝室里干的事情你是无法想象的。”我一边对着柜台上的怡宝和康师傅挑挑选选一边回答她。她站在我旁边少有地沉默了一会，虽然不正常，但我不想去揣测。挑选矿泉水这件事情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精力，就算有剩下的精力我还不如回去练练琴，毕竟明天又要去彼岸排练了。
“我和吴达分开了。”她很突兀地蹦出这样一句话，至少我觉得很突兀。我的大脑也随着这句突兀的话而短暂地活过来，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哦，你是希望我祝福你还是希望我像以前那样说些安慰你话？”此刻，虽然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所有的可能。而它所产生的副作用就是此刻我说话也无法经过我的大脑了。
“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和他分开吗？”
“你愿意说我就不用问，你不愿意说我问了也是给自己，给你找不痛快。”
“他说和我在一起是个错误，如果不是那天喝酒误事，他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好理由。”
“林翎，你还喜欢我吗？”
“不知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管什么形容词吧，总之你在我眼里不如以前好看了，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说完这句话，我的身后忽然变得安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我知道她走了。
但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找到我说这样一番话，是巧合？还是预谋？是真情爆发？还是想继续钓鱼玩？虽然我更倾向于后者，可我也没什么证据。那又怎样呢？就算是预谋，是钓鱼，现在也是攻守易形，无论如何都是优势在我啊。想到这里，我便没有再继续多想下去，爽快地提起一瓶怡宝，付了钱之后回寝室了。
推开门，他们都活过来了，但吴达却坐在我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我前几天才买的瓜子，光明正大地吃着。我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把水放在桌子上。他瞟了我一眼，说道：“林翎，吃点你的瓜子哦。”随后便继续一把又一把地抓，整个过程甚至没有正眼看我一下。想起陈瑾刚刚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我怒从中来，却也没有立即发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滚”，他依旧那副样子，回道：“你去床上躺起嘛，我过来坐起玩一会。”人这种生物天生就是贱种，听了我一句滚，他还是稳稳地坐着。
但众所周知，我林翎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于是我直接一脚踢在凳子腿上，直接将凳子踢翻，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子叫你滚，你他妈聋了？”他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屁股。一瞬间，寝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但只有桂诩上来想要拉住我。“操，你吃火药了？不就吃你点瓜子吗？至于吗？”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他妈是真聋啊，我说的是我叫你滚。”他忽然愣住了，因为我平常几乎不会和他们计较什么，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了。但很快他又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声地对我说道：“你以为我吴达好欺负啊？今儿我就是聋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罢，他把凳子扶起来，继续坐在上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但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旁边桂诩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用一种清淡地语气对他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导员关系那么好，无论是请假还是寝室里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能办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和她关系好吧？”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也直勾勾地盯着他。此刻我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些许恐惧，但他还是说道：“怎么你要杀我啊？你为了这么点小事情，你把你自己搭进去？我不相信。”我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他，而在我的身后，我听见了桂诩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但我不能让他把我拦下来，因为我今天真的很想吓吓吴达这个狗东西。于是在他起身的瞬间，我用极快地速度将吴达的头按在桌子上。吴达本能地挣扎，于是我大吼道：“别动！”他被我这副样子镇住了，居然真的不动了。但他真的挣扎起来，以我这早就躺退化了的四肢我也按不住他。“道个歉，认个错，我就让你走。”说完，他倒先冷笑起来：“林翎，我真不信你敢杀我，我都不说杀我，你敢切我一刀那都是你的本事。”我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把我刚才没说完的话讲了下去：“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怕我，她怕我死，所以纵容我请假出去玩，纵容我逃课，甚至不会因为我当堂辱骂老师而对我怎么样。而怕我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我有病，一种叫双相情感障碍症的病，你可能听不懂这么学术的话，通俗的话就是我有躁郁症，我是个精神病。就算我今天真的把你杀了，我顶多就进精神病院，但是你白死。”但其实和导员关系好是因为她很欣赏我，觉得我是个有才华的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叫我去办公室和我聊聊哲学啊，生命啊这些话题，一来二去就渐渐熟悉了，而且我办事效率很高，所以她经常就会和我行个方便，只是这些关系他们都不知道而已。而骂老师，我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代价就是我那一门课直接重修，连补考的机会都没有。而作为辅导员，她则私下把我叫去办公室，倒也不是训斥我，只是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她觉得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做这样的事情。但实际上那个老师的确也欠骂，明明是个水课，她却非要搞得一本正经，搞就算了，还经常搞些形式主义，叫我们带电脑，但是却不用，叫我们每节课准备一节新闻去读，读就算了，还要问你为什么选择这篇新闻，我骂他就是因为她问我为什么选这篇新闻。
我已经感受到吴达脖子渗出了汗水，但他还在嘴硬。于是我也不废话，直接一刀插在了距离他脸不远处的桌子上。他整个人直接大叫起来，而我则是扯着他的头发，让他的眼睛直面水果刀的寒芒。“记住你现在的感觉，再不经过我的允许坐我的位置吃我的东西，还装聋作哑，下次我就不会插歪了。”此刻他已经汗流浃背，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在我放开他以后便屁滚尿流地走了，甚至忘记了给我撂下一句狠话。而我也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欲望，趁着下午的阳光，我又跑到了学校后面的住宅区里晒太阳。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去找他的麻烦，正常人会认为我是在为陈瑾鸣不平。但只有我知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我真的疯了，我都不会为了陈瑾而做这样的事情。而我也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内耗，于是我便把原因归结在了一天闷在寝室里面导致的火气大，而他刚好撞枪口了。给自己下了诊断书之后，心情似乎都不那么阴郁了，于是我干脆在凉亭里躺了下来，打开手机开始刷。不过我从来不觉得我的手机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人主动找我聊天，我也不知道该和她们说些什么。似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孤独的，而这种孤独既来源于我自己，也来源于我身边人的不关心，哪怕是江雪。自从她上次告诉我有了男朋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而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我自然是瞧不上的，甚至看不惯。并且我相信，那天我说的话都会一一应验。而在真正失望过后，照顾她情绪的，去安慰她的，就又是我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些狗男人命真好，耍个朋友就只管耍，出了什么事一句不会，一句不想就可以什么都不管。而且还搞得理直气壮的，关键是还有蠢女人帮他说话。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女人？我林翎扪心自问不说对身边的女人都好得不得了，起码我问心无愧。江雪就不用说了，那是从小宠到这么大，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不会就现学。简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百依百顺。在那段日子里，她的优先级甚至高于江雪，那是又花钱又花时间还花心思。至于唐小清，作为朋友我还是很够意思了吧，没有让他露宿街头，还去给她偷吃的，我还没给哪个女人偷过吃的呢。
我叹息一声，想起了姜文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人他妈的就活该让人拿枪指着？”是啊，好人就是活该让人拿枪指着。命好的永远都是那些畜生，遭殃的永远都是那些有道德又善良的人。杨洲和左清怡是，唐小清和我是，还有陈瑾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