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信仰
我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直到演出结束，我都没有从这样梦幻的状态中走出来。我摇摇晃晃地坐在吧台前，左清怡给我递来一杯冰水，赞许地说道：“你真的挺不错的，你站在前面没看见，我们都被你的状态带动了。”我喝了一口水，整个世界也在这个时候才变得清晰了一些。“开始我感觉很紧张，我都觉得表演会被我搞砸的，但是杨洲的电吉他响起的一瞬间我就不紧张了，准确的说是没有感觉了，整个人像飞升了一样，轻飘飘的。”我一边回忆着台上的感觉，一边给左清怡描述着。“但是到了后面，我第一次睁开眼睛之后，我就不害怕了，我开始享受那样的感觉，开始有意识的模仿liam gallagher，之后主导我身体就不是我自己了，留存在我身体里的只剩下了纯粹的摇滚和对于音乐的追求。”说着说着我又激动起来，然后又喝了一口水。左清怡赞许地听我说完，说道：“当初之前杨洲说你很有感染力，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夸大其词，但现在看来你确实比钟萧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你真的是个天生的摇滚巨星呢？”她打着我的趣儿，而我顺着她的话问道：“钟萧是谁？之前那个主唱吗？”左清怡点点头，继续说道：“钟萧曾经是杨洲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前男友。他和杨洲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像两个没有血缘的兄弟一样。在我还不认识杨洲之前，钟萧就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杨洲这个人，提起他的时候钟萧总是眉开眼笑的，我很少看到他有那样的笑容。而杨洲之所以会玩摇滚，会组这个乐队，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为了钟萧的一时兴起。”左清怡说着，眼眶有些红了，而我却很想将这个故事听下去。“然后呢？钟萧又为什么离开乐队？又为什么会和你分手？”我问道。左清怡沉默了一会，用那双深邃而晶莹的眼眸盯着我，好像在我身上寻找着什么一样。叹息一声之后，她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个乐队最初组在一起大家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就是钟萧和杨洲。我们在学校里演出，出席学校里各种活动，也在外面酒吧跑一些场子，存了一些钱的同时也算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但后来，钟萧也许是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名气冲昏了头，开始在外面乱搞，我和他争吵过，甚至为此打过架。杨洲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对这个世界上任何规矩都不屑一顾，但在我和钟萧这件事上，他始终没有越过那条红线。他就这样压抑了自己整整两年，为了钟萧。而钟萧那个人渣则利用了杨洲对我的喜欢，他告诉杨洲他和我分手了，怂恿杨洲追我。杨洲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当时的杨洲在我面前很不自信，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他把这样的顾虑告诉了钟萧，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却成为了钟萧和我茶余饭后的谈笑。那时的我对于钟萧依旧抱有希望，所以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做，期待着他玩完了之后能和我重归于好。我就这样加上了杨洲的好友。我是个坏女人，我利用了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说到这里，左清怡的双眼里已经饱含泪水。“我对不起杨洲，我不该为了钟萧那个人渣去伤害他。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杨洲，起初杨洲并不相信，以为那是我在拒绝他，甚至还为钟萧说话，告诉我没有必要用抹黑钟萧这种方式去拒绝他。直到我把我和钟萧的聊天记录都转发给杨洲了之后，他才相信。但他没有怪我，哪怕是后来我因为和钟萧分手而情绪低落也是他一直陪着我。之后他把钟萧约出来打了一顿，打得特别狠，后来那个人渣还去报警抓了他，但他没有辩解什么，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最后给钟萧赔了几万块以后被拘留了几天。出来以后的杨洲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眼中总有那种挥之不去的忧郁，再后来他用以前乐队跑场存下来的钱，开了这个酒吧。他一门心思扑在经营酒吧上，但他眼中的忧郁一点也没有减少，为了不让我被他的负面情绪影响，他就蓄起了长发，直到他越来越长的头发挡住了他那双阴郁的双眼。也正如我说的那样，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陪着我，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我。他说那是在帮钟萧赎罪，因为他们曾经是朋友，而钟萧对不起我。而我却觉得是我对不起他，为了一己私欲利用了他的善良和爱。我向他提出过离开这个乐队，但是他反对，告诉我如果我退出他就去死，因为除了钟萧和我以外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个能懂他的人了，如果我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他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所以我就这样留在了乐队里，也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他不解散这个乐队，今后的日子无论多艰难我都永远陪着他！”左清怡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吧台上哭了起来，此刻在她身上再没有那副高贵优雅的样子，剩下的只是一个曾经做错事的伤心女人。我则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心中暗自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我的目光又投向杨洲，他站在酒吧外面，像一个斗士一样面对着这个车水马龙的世界，手里拿着一根吸了一半的香烟。我忽然觉得他真的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也许是因为他那一手弹得很棒的吉他，也许是因为左清怡故事里他爱憎分明的形象。虽然唤起了左清怡伤心的往事，但我还是很庆幸在这样一个晚上听见了这样一个故事，也为杨洲受到的不公而愤愤不平。那个忧郁男人的形象似乎也在我的心里变得更立体了，而故事里的杨洲和现在的杨洲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人们总是喊着公平公正，可是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真的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背上我自己的吉他走出了酒吧。告诉杨洲左清怡在吧台上趴着哭之后，便只身踏入了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而杨洲在熄灭了烟头之后，推开门向酒吧里面走去。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去安慰左清怡这个要强的女人，但他总会有办法的。就像今天早些时候的那首《私奔》中唱到过的一样，在这欲望的城市里，杨洲就是左清怡最后的信仰，左清怡对杨洲来说而也是如此！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里，我有些诗兴大发。如果是以前的我，也许会写上一篇哀怨的诗，来纪念杨洲和左清怡那段令人悲愤的爱情故事。而现在，我也只会默默的在心里为他们之间的故事而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