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抗争的欲望
我不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想了也是白想。
当我回到王两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在疗养中心里面转了好几遍，他今天的精力特别旺盛，旺盛到他再喊着大喇叭的时候，突然看到太阳升起来了。
自从知道移情计划之后，王两的脑子里面已经没有对白冰冰的执念了，每天的生活除了睡觉、巡夜，又添了一个新的节目，那便是在晚上十点，准时打开电视，认认真真地看白冰冰的表演。
生活没有变化，又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这天，王两在睡觉的时候，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电话是张有为打过来的。
“二哥，你在干嘛呢？”张有为的声音压的很低，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睡觉呢。”王两没想到张有为会打电话，想着他打电话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回应呢。
“哎呀，看来你的日子过的很舒服啊。”
“你找我干什么？”
“我找你还能有啥，我又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你了呗。”张有为的语气有些欲言又止，王两一听就知道，他只是先拿这样的话来开场。
“有啥事你就说呗。”
“真的没啥事。”张有为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二哥，欢乐居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王两一惊，立马精神起来。“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新来的漂亮的女同事吗？就是我在食堂遇到的那个。”
“我记得你说过。”
“嗨，太可惜了。她就在昨天晚上自杀了。”张有为惋惜不已，“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想不开呢？”
王两猛地坐起来，“什么？自杀了？”
“是的啊，才来没有多久，不知道怎么地就自杀了。就在昨天，好像是吃安眠药。早上被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硬了。”
张有为说的言之凿凿，但王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警察来了，上次见到的那个所长还问你去哪里了，他们也都不敢碰，想要找你处理。姜总说你去别的地方了，他们就找了另外的人来把尸体弄走了。”
王两听着张有为的声音，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二哥啊，我现在倒真的觉得你们无市的那些传说是真的，这玩意真的邪乎，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王两也不清楚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只能回复张有为说：“我不知道”。
“这事搞的，我现在晚上一个人巡夜都感觉有些害怕了。”
王两从张有为的语气听出来，他说的不是假话。
“二哥，你啥时候回来啊？”
“我不回去了……”
听见王两说不回去了，张有为有些沮丧，又说了一些闲话，便挂了电话。
怎么会又出事了呢，自杀真的传染吗？王两又被强制思考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已经想过无数次了，没有任何答案。绕着房间走了无数次之后，王两的脑海里面又蹦出了上官炎炎的那句话——每个自杀而死的人，背后都有一个无辜却又不可饶恕的凶手。想到这句话，脑子里又被塞进了无数个想法。
王两最害怕这样的状态，周身上下好似被厚重的胶水黏住了一样，有些呼吸不畅。焦躁、愤怒、恐惧……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上来了。突然双腿一扭，人一下子进入了痉挛状态，已经无法呼吸了。
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王两的解决办法便是置之不理，只用强大的耐受力接受这一切。但王两现在却不愿意这样，他咬着牙，用痉挛的手脚强制自己的身体进行一些改变，调动所有的意志力让自己挣脱。
我加入了王两的抗争之中，和王两一样，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解决这些情绪压力和身体摧残的解方——不能改变现在的状态，至少要知道她们都是为什么死的。
执念有时候是致命的，但有时候也是救命的。王两在抗争的过程中跌落在地，身体重重地栽倒，手指被身体压住，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王两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疼痛。
“啊——”王两用尽全力喊出了声音。
随着这一声惨叫，王两身上的痉挛也一下子消失了。
王两瘫软在地上，身上全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不住地往地上滴。
趴了一会，王两奋力地想要坐起来，挣扎了很久，才让屁股着了地。
咬着牙，喘着粗气，王两看见自己左手的中指耷拉在手上。王两挪动屁股，靠在床腿上让自己平复，用右手去扶那个耷拉的手指，此时手指竟然不疼了。
虽然王两的叫声凄厉，但整个疗养中心一个人也没有，任他再怎么喊也没有用。王两没找到什么东西，只能用遥控器放在手背上，拽了几根布条把手缠在上面。
若是在以前，做到这个样子，也便好了。但王两并没有，找到车钥匙，开上车便去了医院。
没走多远，手指上又开始不断地传来痛感。
小时候看电视，战争片里那些断了手脚的人总是会哎呦呦地叫个不停，王两对那些哭爹喊娘的人总是嗤之以鼻，能有多疼，至于这样吗？但此时的王两是真的体会到了。
一手开车的王两不停地嘶……哈……哎呦地叫着，想要以此来缓解疼痛，但这样根本没有帮助，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只能继续地嘶……哈……哎呦……
终于到了医院，跑进急诊室。
手指头断了，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但进到急症室里面，王两顿时觉得自己的手指头不那么痛了。
急诊室内，四张急救床，都躺满了人。一个满身血污，半条腿已经没有了，血还在往外飞溅；另一个也是满身血污，眼睛上扎着一根钢筋，医生只能看着，却束手无策；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身上却插满了各种管子，只有一个护士站在跟前；另一张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医生正在把白床单盖住他的脸。
幸福来自于比较，原来痛苦也是。王两提着自己的左手，走到急诊室边上的一把椅子跟前，默默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