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痛苦替代
张有为扶着王两，实在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不管是哪一样一般人也早就嘎了。见的多了，张有为也有了免疫，虽然王两的状态一般人看了肯定会不知所措，但张有为已经没有了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事，没事，二哥你不用担心。肯定是因为刚才你一直担心姜总合同的事情，焦虑过度，刚才一个电话又把你刺激到了。你这啊，估计就是人家说的焦虑症。”
王两甚至听力都有了障碍，看着张有为张着嘴，但是并不能完全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与此同时，王两的症状也越来越强烈，身体已经站不稳。
张有为一个瘦猴，怎么能付的住要身体不受控制的王两。幸好，王两离床不远，张有为顺势把王两顺到了床上。
“二哥，要不是我见的多了，你这个样子，我能直接吓跑。”张有为被王两的身体带倒在床上，看见王两的手指头现在每个指头都不一样。“你看，你这手指头都硬了，每个手指头伸出来的模式和方向都不一样。”
张有为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头斜躺在床上，另一个手在挨个顺序拨弄着王两的手指头。
处于焦虑点的王两肌肉已经不受控制，处于痉挛状态，手抽筋，腿也被错乱的神经抽成奇怪的模样。但王两一点儿也感受不到痛苦难受，因为他的大脑被无边无际的担心、害怕占据着。
张有为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发现王两的手除了两个大拇指，其他的手指头都是烂的。看了看对面墙上的血痕，再看看王两的手，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张有为跑出房间，然后手里拿着一把刷子，又很快地跑回来。
跳上床，盘腿坐好，张有为拿着刷子，挨个在王两的手指头用力地刷起来。开始是随意地在某个手指头上来回几下，很快张有为便想起了新玩法：从第一个开始，每一根手指多刷一下，从右手的小拇指作为1开始。
生活需要规律，或者规则，找到了玩法的张有为对单调的工作一下子就有了浓烈的兴趣。
一下、两下、三下……八十六下……
在达成第一个目标——五十下——的时候，张有为已经认可自己是个天才的事实，因为他的方法是有效的，在一轮一轮的刷子的“治疗”下王两的手指头已经没有那么硬了，情绪竟然也逐渐稳定下来。
“二哥，没事的，你要是真的想睡，你就睡。我现在没啥事，守着你，不会耽误你下午的约会。”
张有为第二个目标是刷到一百下，也做好了冲击更高目标的计划。
人，一旦有了远大的目标，即便现实的每天再无聊，也会充满力量，甚至不在于眼前的苟且和狼藉。张有为就是这样的状态，他不仅有突破100下的目标，而且每次刷的力量也加大了。
在八十六下之后，王两的手非但软了下来，整个人也从痉挛的状态下解放出来。
但张有为依然没有停止，因为他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手指头上的血不会喷出来，但却会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每次把手指头上冒出来的血刷走，很快新的血就会迅速地冒出来。
人都有逆反心理，瘦猴张有为更甚，他甚至想试一试到底是他的刷子能坚持到最后，还是王两手指头上的血能坚持最后……
王两的状态说不来好坏，但我知道他的焦虑症肯定是没有了，脑海里已经没有了情绪，只剩下对疼痛的直接感知，他现在的身体随着张有为的刷子做出非常明确和迅速的应激反应。
我从王两的身体中脱离出来，贴在墙上，虽然感受不到那种十指连心的刺激，但我看见张有为的硬毛刷子在手指头上的来回摩擦，依然像根弹簧一样止不住地同频震颤。
“有为，有为，有为……”
王两终于发出了声音，他的脸色煞白，身体虽然还是在不停的抖动，但意识似乎是正常的。
“好了，好了，我应该是睡醒了，谢谢你啊！”
王两有气无力，最后的一句谢谢你啊，包含着非常多的情绪。
“哎呀，咱们都是兄弟吗，说什么谢谢呢，说谢谢不就是太见外了吗。”
张有为学着姜川的语气，在刷了九十九下之后，停住了手。张有为松开王两的手，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丢掉了手中的刷子。
“拉我起来，拉我起来一下。”
张有为听见吩咐，赶紧双手拽住张有为的一只手把他拉着做起来。就这一下，王两的脸又缩成了一团。
王两目光呆滞，看着张有为又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和床。
张有为的手上和身上都是血，而王两的身上也都是，甚至床单也都已经湿了一大片。
“二哥，你可别怪我啊，是你让我不要让你睡着的，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么干。”张有为此时意识到这些血对于一个长期处于低频状态的王两来说，十分要命，赶紧解释。
王两笑了。
一张惨白的脸，浑身血迹，却突然笑的舒展、灿烂，这样违和的画面让张有为立马寒毛直竖。
“二哥，我说的可句句属实啊，你不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样子，要死了一样。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你可是要感谢我的。”
“我是真的要谢谢你。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从来没这么快的醒过来。这对我来说，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法。”王两说着话，用力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双手都已经惨不忍睹，但王两看着自己的双手反倒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情绪。
“用更加刺激的痛苦替代另一种痛苦，痛苦会加倍还是会抵消？”我看着王两的表情，实在不想认同他的观点，但是我觉得他所说的解决方法是后者。
那些选择自残的人，应该都认为是可以抵消的，自杀的人应该也是如此想法。如此一来，其实自杀对于那些自杀的人来说，根本不是解脱，而是用更大的痛苦替代之前的痛苦而已。
这……让我十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