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城中言论
“四娘这事就算吃了个教训，不碍事。”许正青眯眼沉思道：“锁阳价格高昂，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真药材在民间一定有流通。四娘初来长安不熟，这事可以问问章先生，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但我希望四娘你在买到锁阳之后不要高价转售，而是藏在襄州，或者更远一些，有价就买，不用在意价格。”
梁瑾听后一脸玩味的看向许正青：“我怎么感觉你许家要造反，私藏这等药材，不要命啦。”
“那四娘不是也敢买？”许正青轻描淡写的反驳一句，让人瞧不出这是真心发问还是玩笑话。
有救命功效的药材，就算私藏是大罪，他也要准备一些，万一受了伤，他可不想这么早一命呜呼。
许家大业还等着他去完成呢。
“谋反之事四娘尽量少提，说多了我自己都要当真。四娘想要报仇，许家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朝中有权的官员多是武将，其子嗣也要上战场，谁能保证没个闪失。万一锁阳不够，我们手里多出来的锁阳就是人情，不奢望他们会与许家交好，别在背后捅刀子就行。”
“柱国大将军和大将军之间，差别这么大？要扳倒韩家，许家远不够格吗？”
“不够。”许正青轻轻呼出一口气：“韩家在朝派系复杂，几乎鲜卑一族都支持韩家。大宁分裂前拓跋皇帝有心汉化，但大冢宰对其很是保守，只对朝中汉人赐予胡姓。许家一直支持汉人阵营，若韩许两家彻底交恶，现在吃亏的一定是许家。”
“那我梁家的灭门之仇”梁瑾露出疲倦神色，喃喃道：“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不会的。”许正青眸光变的坚定起来：“鲜卑朝汉人融合乃是天下大势，日后的许家，地位一定会在韩家之上。四娘你现在好好经商就行，利用锁阳欠下人情是备选，我今后也是要上战场的，建功立业才是最快掌权的方式。”
梁瑾极有深意的看了许正青一眼，十六岁的年纪，远超同龄人的思想，她居然看不透这位少年。
他都有诸多准备，那她自然不能拖后腿啊。
“你放心好了，你四娘我会办好经商这事的。铺子的事情一旦敲定后，我和你三娘就会去襄州了，来回估计要一个月，等我回来时，我希望看到的是太学考核第一的你，敢答应吗？”
“这有什么不敢答应的，考文都考不过韩家，还怎么报仇，我等着四娘回来的那天。”许正青拍了拍左胸保证道。
“只是回去一趟，这么煽情做什么？”梁瑾瞪了眼许正青，情绪渐渐低沉。
“我想了很久关于经商人手的安排，我原先计划是将梁家商会剩余的一部人安排来长安，毕竟有过经商的经验，在长安经商会方便些，但是这样可能会被人追查到，所以我不准备这样做了。”
“那四娘准备怎么做？”许正青不解道，舍弃梁家商会那些人，要从那里去找会经商的。
“襄州还有个王家商会也是世代经商，家族并不在襄阳这才逃过一劫，经商一直被我梁家压着一头。我这次回去想和他们做个交易，将梁家剩余产业全部送给王家，再由王家出人来长安，就算我借的。这笔买卖对王家很划算，王家没有不答应。”
“那四娘就不担心王家会泄密？”
“商人逐利，这笔交易会让王家成为襄州之地甚至陈国中部第一大商会，王家求之不得怎会泄密，而且泄密之后王家算共犯，不会这么傻。”
许正青听完久久不语。
梁家商会只是在襄阳消失殆尽，襄州其余地方的产业加起来不会小，就这么拱手让人。
四娘真的甘心吗？
若真的和王家交易，那这世间给四娘仅存的一点留念也没了，梁家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他四娘一人。
这和三娘何其相似、
梁瑾瞥见许正青神色的落寞，也沉默了许久。许忠这个儿子，很有情义。
两人渐渐无话可说。
她要替许家经商，那梁家的一切务必都要舍弃掉，唯有如此，才不会招人怀疑。
来长安经商上的襄州人，明面上是属于王家的经商队伍。
梁瑾微微一笑，起身说道：“好啦，今天就说这么多，要将百来号人安置在何处也是个头疼的问题，需好好考虑。”
许正青点点头;“四娘有事先去忙吧。”
待梁瑾走后，灵儿又端着鱼食回到了许正青身边。
闲来无事，继续喂鱼。
长安城。
有一则小道消息不胫而走，说是昨夜在祁府前，一向稳重的祁先生居然将许正青大骂了一番，骂了约有一刻钟，街坊邻居都听到了。
其中骂的最狠的一句更是扯开了嗓子，言许正青圣贤道理都被狗吃了。这一句，不可谓不重，最后许正青拖着落寞的背影一路走回许府，不少人都瞧见了。
此消息一出，有好事者琢磨出了其中缘由。
他听在太学整理书册的一个同窗挚友说，许正青前几日在太学一次功课作答时，写了篇文章，其角度新颖惊动了祁先生亲自去了趟太学，最后更是下了邀请帖，邀请他去祁府一叙。
年轻一辈能得到祁先生的赏识，那就算一只脚踏进了仕途，这本该好好把握，当天就去的事，硬被许正青拖了两天，昨夜才去的祁府，这一叙估计就出了事。
面对当朝文臣第一，祁先生的邀请，许正青恃才傲物，被大骂出府，只能是那篇文章的言论惹怒了祁先生。
祁先生原先本意可能是想好好引导，但没想到儒子不听教，写了满纸荒唐言，这才生了这么大的气。
消息是早上传出的，不到午时又有人言太学教书的于先生亦是将许正青骂了个狗血淋头，言若执迷不悟，还不悔改，势必要取消许正青太学考核资格。
此言一出，原本的传言瞬间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能同时这两位生气的，那就不算得流言了。
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