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素手研墨
两人对视良久。
最终由钟离雁打破了宁静，红到耳根子的她低语道：“那个我两位姐姐平日说话都这样，你不要介意，你书册带了吗？”
“带了带了。”许正青急忙将随身的包袱取下，将书册双手拿在了手中。
“好，那随我去书房吧。”
“我在来时的路上对先生那一问恰好有些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先生所留问题向来没有对错，只要是自己用心钻研便可。”
另一边，钟离信让管家先邀请元熙华入座大堂后，他小声朝着时棕问道：“试探出深浅了？许家小子武艺如何，和阮澜相比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时棕不得不认真思虑。
阮澜这个名字，在大宁但凡有点名气的将领耳中，都是绕不过去的坎，皆是手下败将。
“许公子挥刀极快，能感受到是学自阮澜刀法，但力道太小，并未长久练习。但许公子还年轻，还有大量的时间训练武艺，假以时日会成为一员大将。再者属下观之，许公子挥刀时并不惧我，没有蹑手蹑脚，这很难得。”
“哦。”钟离信诧异了一声：“就是说这小子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不怕死？”
“确实如此。”
“可这并不好。”钟离信摇摇头，他想给钟离雁找的是可以护她周全的夫婿，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英雄。
许家小子不怕死的品性固然难得，但他不能死。
“老家伙，还议不议事的，冷落起客人了是吧。”大堂内，元熙华不悦的朝外吼道。
“这就来。”钟离信一路快走。
面对元奉的妹妹，他是真没一点办法，敢骂他老家伙的，仅此一人了。
书房内。
房内还有熏香刚燃尽的余香，钟离雁不紧不慢的又去点燃了根。
“怎么样，本小姐书房布置的还不错吧。”钟离雁得意道，像是在向某人邀功。
许正青将书册放在桌上后便是望向了房内书柜，三排木架，除了纸质布娟制成的书册外，还有许多百年历史的竹简。
“这些书你都看完了？”许正青问道。
“差不多。”钟离雁点点头，走到了许正青身侧：“很多时候闲来无事就看书呗，我不爱女红一类，至于练武我爹不让，就只有在书房内打发时间了。”
“难怪在太学时面对先生的提问你都能对答如流。”许正青恍然大悟，旋即眉头一拧，从书柜中拿出了一本关乎佛教典籍的书册，疑惑道：“这书你也看？”
钟离雁摇摇头：“这倒没怎么看，大抵是受昔日宁国浩浩荡荡灭佛声势的影响，太多寺庙养了百万闲人，掏空了国库，对佛教一类生不起好感。有这些书册只是觉得烧毁了可惜，就保留了起来。怎么听你话的意思，你不喜欢？”
“谈不上喜欢，也没有厌恶。”
许正青将书册原位放了回去，手指沾染了不少灰尘，足以见得钟离雁没有说谎，这些佛教书籍很久不曾有人翻阅。
恍然间，他又想到了一点，那位隋朝开国皇帝自幼在佛门中长大，但他不是。如此说来，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样也好，总不至于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哦。”钟离雁听到回答好奇问道：“那你对佛没有兴趣，那你喜欢什么？”
许正青闻言认真想了想，“大抵是道的自由且逍遥吧，我想追求绝对的自由，但似乎看来这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情。我们都难做到与外界完全置身事外，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精神的自由和心灵的无拘无束。”
“好难懂。”钟离雁揉了揉眉心。
她想要的自由其实很简单，只要不被太学考核束缚着就好，她和许正青的婚事，她更想顺其自然些，而不是如今让他被迫娶自己。
“所以关于先生留的那问，你的回答是道？”
“当然不是。”许正青给予否定：“先生问如何治国，依照当下的大宁，道当然不是最佳之策。大宁这十年国力愈发强盛，乱世之中依托法制，但想维持这种强盛，需依托儒，或是儒法兼用。”
钟离雁美目中流露出不解，奇怪的看向许正青，在这一刻，她感觉许正青很陌生，全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了。
“你有自己的想法最好不过，不过我得提醒你，先生关于治国之策的这问大司农祁先生曾在一月前询问朝中所有官员，听我爹说无一人让他满意。所以我感觉这是祁先生对太学学生的一次提前考核，你千万不能马虎应付。太学考核的考官有四人，共五票，祁先生独占两票，这是一次很好可以让祁先生欣赏你的机会，你一定要珍惜啊。”
钟离雁告诫一声，走去了许正青对面。
听着钟离雁的讲述，许正青点点头：“我会珍惜的，我的作答，不会让祁先生失望。”
他摊开了一张白纸，拿起了右手边的毛笔。
“嗯？”许正青突然间疑惑的抬起头，“你是这？”
“看什么看，本小姐亲自给你研墨还不知足啊。快写，明日你要是交不上让先生满意的答卷，以后别来我家了。”钟离雁冷哼一声。
“这就写这就写。”许正青不敢怠慢。
这传言中的素手研墨，红袖添香怎么到了他这，就不太对了呢。
看着许正青傻笑模样，钟离雁掩面一笑，待砚台内已经有了很多墨汁后，同样的拿过一张白纸，开始书写起来。
书房内两人奋笔疾书。
在大堂商议要事的元熙华和钟离信交谈甚欢，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外，透过窗户，他们同时望去，又极快离开。
“元夫人，今夜你们就留在府内用餐吧，我特意请了城内的好厨子来。”钟离信邀请道。
元熙华想了想，点头答应：“青儿会乐意留下的。”
“元夫人这么在意许正青，看来早已将亲生儿子看待，那小子有你护着，真有福气啊。”钟离信感慨一声，笑呵呵的先走一步：“我亲自去后厨安排下，元夫人有需要的，吩咐下人就好。”
“知道，我可不是个见外的人。”
钟离府有人拜访，许府也不例外。这日晚些时候，许府前，来了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