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九位柱国
这个刚好及笄之年的女子,现在做的,只是在面对韩家觊觎她家权势的时候,尽可能的挑一个她看得顺眼的男子,用成亲来保住钟离家。
而自己,正是被钟离雁选择之人。
“你的妆花了。”许正青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他伸手欲撩起钟离雁的鬓发,想替她擦干眼角的泪痕时,被她一巴掌拍去。
“要你管啊。”
钟离雁忽然大吼一声:“我告诉你许正青,本姑娘不是在奢求你可怜,你和韩宫一样,都入不了本姑娘的眼。说不定改日我就逃出长安参军去,立了军功,再找大冢宰免除婚嫁约定,本姑娘不是非嫁你不可。”
“可是打仗会受伤,会死人的。”许正青盯着钟离雁眼眸轻声道,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女子立军功何其之难,不是人人都是他三娘。
她是大宁柱国的三女儿,从小受尽了宠爱,但凡受一点伤都要请宫里的大夫诊治,怎么可能会去参军。
“即便我会伤会死,那也好过你现在看我笑话的样子。”钟离雁声音越说越小,直至低下头,将脸埋入了双腿缝隙之中。
“我没有看你笑话。”许正青伸手将抱住钟离雁,直接强硬的攥紧了她的手臂。
“哎呀,你干嘛,很疼的。”钟离雁奋力的想要挣脱,瞪向了许正青。
许正青没有言语,拉住袖口先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趁她没注意时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钟离雁顿时恼火不已,握拳作势要朝着许正青打去时,岂料后者不慌不忙,面带微笑的对她说了三字。
“小雁子。”
她霎时间呆滞在原地,随后扭过身子去,不悦道:“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
“你以前不就喜欢让我这样喊你吗?还总说长大了要嫁给我。”
“那是小时候,能当真吗?”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当真了啊。”许正青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嗯?”钟离雁转身用质疑眼神看向许正青,好一对抹了蜜的嘴唇,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许正青方才感觉到那番话多少有些不妥,挠头一笑:“我是说你要我胜过韩家那句,我当真了,不会让你失望。其实替你擦眼泪不是想看你笑话,我是想记住你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可以向天发誓,今天之后的钟离雁,我许正青绝对不会让你再有那样难过的时候。我会慢慢向你证明,你昨天来选择我不会有错,所以不要有偷偷去参军的想法了,你一个女子,很危险的。”
钟离雁闻言一怔,女子心思向来比男子敏感,他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正青没有明说,她只能一点点试探下去。
“可是你的对手,他是柱国的儿子哎。”
“那又如何,今后的我,所达成的成就,不会比他低。”许正青掷地有声道。
若真按照历史所发展的那样,只是一个韩家,他真的不惧。
但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例如他爹出征襄州晚了几年,还有那位祁先生,有某位历史人物的影子,但似乎应该早就去世了才对,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不一样地方,那许家还最终还会踏上那条道路吗?
许正青产生了迷茫。
随即他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一味沉浸在历史带来的幻想里,不管自己今后会不会走上那条道路,在这个时代下,他爹已经给他铺了很多路,面对当下一点点劫难都不能迎刃而解的话,那个位置,终究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在太学考核中胜过韩宫,这或许将是他这辈子面临最简单的难事。
他务必要赢,而且还要赢的精彩。
“真不知道你的底气从何而来,让我相信你,先在太学考核中拿了第一再说吧,记得明天去我家。”钟离雁站起身,与此同时,道路边上,两家的车轿同时赶了过来。
钟离雁先行上轿,归家而去,许正青紧随其后。
此时此刻,韩家。
哀嚎声连连。
韩家二公子韩楼跪在大堂内,全身衣裳已经被鲜血浸透。韩斯手中的筋条打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浑身打没了气力方才停手,累的坐在了椅子上,端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连声叹气。
“宫儿,你也拿起筋条好好给你弟弟一个教训,让他知错。居然敢去太府前冒领军饷,掉脑袋的大罪,他也敢犯!”
韩楼一听猛的磕头求饶道:“爹,孩子已经知错了,爹你可以关我禁闭,罚我抄书都行,绝对没有下次了啊。”
韩楼又转身望向韩宫:“哥,你帮我向爹求求情,我冒领军饷也是看咱家军饷被扣半心有不甘啊,我并非为了我自己。”
“住口,这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韩斯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韩楼被这一声惊吓得浑身发抖,凄惨不已。
韩宫见此于心不忍,站了出来求情道:“爹,取军饷的事情本是我去做,现在弄成这副局面,我也有错。再者韩楼在外面表现出的是不知批文作废,许家抓不住把柄。”
“胡说,你当朝臣当大冢宰全是傻子不成?许家是不愿计较这件事,不然你以为你弟还能跪在这里被我受罚?”韩斯冷哼一声摇摇头,这次看似是许家高抬贵手了,但保不准哪天就会说起这事。
这是被人抓住了一个把柄啊。
韩斯看着浑身伤势的韩楼,叹了口气,终归是自己骨肉,他下了重手,他的心何尝不痛。
“楼儿。”
“孩儿在。”韩楼见韩斯神色有所缓和,极快应道。
“你说说你究竟怎么想的,早在几天前就以我的名义调走掌管太府账簿的官员,想冒领军饷这事筹划很久了吧,你以为对一个新上任的官员威逼就可以领走军饷,未免太天真了些。此事是许忠不愿较真,他若上报大冢宰,你恐怕都得外出长安避一阵子。”
韩楼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严重至此,为自己辩解道:“爹,儿子也是在替爹感到不公啊。打下襄州疆域,封赏全是许家的,爹一点好处没落着,军饷还罚半。要补足的军饷只能从我们封地里的税收补齐,还是以朝廷的名义发放,将士们还念不得韩家的好。”
韩宫此刻也顺着韩楼的话说了下去:“爹,韩楼至少心是好的,想为爹做些事情。我明日去许家登门道歉一番,送些礼品,放低姿态,这事不会闹大的。”
韩斯思虑片刻后点点头:“宫儿,你真的成长了,我本来还担心你现在和许正青关系不和,拉不下颜面,现在反倒是我多虑,那就按你说去办吧。这事也怪爹,以往攻下武国城池都是号令手下将士屠城补给,但是对陈国不可,明日我也会进宫请罪的,你去许家多备些礼品。”
“会去做的。”
韩斯起身拍了拍韩宫肩膀,欣慰一笑:“去给你弟找些好点大夫来,那根筋条拿去烧了。”
韩楼闻声立刻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响头:“孩儿多谢爹爹。”
待韩斯走后,韩宫赶紧吩咐下人将韩楼扶起,帮其颤颤巍巍的坐到了椅子上。
韩宫不悦道:“你做事能不能和我先商量一下,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全在许家一念之间。”
韩楼眉头一皱,低声道:“哥,不至于吧,许忠不过是个将军,论权势,还不够。”
“你太小看许家了。”韩宫摇摇头道:“别忘了,在许家身后有元、钟离两家,如今襄州最南边的竟陵郡已经落入许家手中,而且还是实封,今后大宁对陈国的图谋已经饶不开许家,那许正青几乎是等着捡军功,而且,长安城很快就会有传言了。”
“什么传言?”
“许忠,乃是大宁第九位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