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or lie (7) 当那埋葬阴谋的铲子再次将其显现
【“滴滴！滴滴！现在是早上7点，大灰狼该醒醒了！大灰狼该醒醒了！”】
白色床边，仍沉浸于梦中的扎里感觉自己耳边之声逐渐响亮，宛如幽深之林悠扬的庙钟声。
现实中，那亦是新的一天开始的象征。
伴随着方形闹钟欢快的响铃音乐声终于在扎里耳中变得躁人，他缓缓做起身了，打出了一个无比疲惫的哈欠。
但是迫于物理法则，他又倒了下去。
翻过身，手一拂，不想却落空，身形濒临床边。
两只粗壮的腿向下踩了几下才扒住拖鞋。直立起身子来，他突然有些后悔住宿舍了。
“居然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烦躁)”
灰白色空间上方置于灯管，亮堂得烦人。
曾经的公寓虽然同沼泽湿地没什么区别，但那里的老大爷好歹管水管电，还管住。房间色彩也挺丰富，听说之前是个女孩住的。
但看看现在……扎里环视四周，灰白色墙壁如似死尸尸斑，刺眼的光线引导黑暗生长，蓝底白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张公司的口号——
【face the fear, make the future。】
【直面恐惧，创造未来。】
——黑色的背景在这渗白之房内无比显眼，入目即是那言简意赅的牌照。
空旷而狭窄的空间，就他和一台电视，以及一只包。
“不行，在这我住一天都够呛。得想个办法了。”
扎里一边思考着，一边来到洗漱间。靠着肌肉记忆拿好漱口杯，挤好牙膏，在齿间制造出一团团泡沫。
“……去凯尔家怎么样呢……”
清凉辣意充斥口腔，清水与毛巾不一会儿又在脸上滚擦起来。
叮～烤面包机发出了警报。
想着想着，他便嘴叼烤面包坐在床边，打开了那台仅有的12寸液晶电视。
指尖在遥控器上摸索跳跃，随着红绿白蓝间四处按动，液晶屏上的电视台数字和频道也因之改变，调动。
“嗯……看看有没有我最爱的运动节目。”
扎里唯一欣慰的可能就是这台公寓里没有的电视了。
上午的时间不是很长故也很紧，他得抓紧这点时间休息。
毕竟一会儿可是还有一个“麻烦的大家伙”要fixed啊。
……
天空的黑云涌动翻滚，不知已经是夜还是晨，稀疏的光点孤独漂泊在巢的外壳上，然而，蜗居于地下的员工们不会知道这一切。
大概是时间太早了，那合金板与油漆制成的走廊中空无一人，甚至连一个抬物资的小文职都没有。
忽地，灯边的广播微微颤动起来。一个稳重的电子音回荡在每一个房间和走廊间。
主管：＜发布通知！请以下人员来到地上二层参加情报讨论会议。
地点：地下2层，主控制室会议大厅—情报档案管理中心。
时间：上午8:45分。
人员：控制部部长格伦，培训部部长由理绘，中央本部部长奈雅，安保部部长塔尔夫，情报部部长九万，福利部部长莱斯利以及临时惩戒部部长扎里……后勤主管米娅也来一趟。】”请务必准时到达！＞
……
“由理绘！别告诉我心理研讨会这个主意是你出的！”
“自然，我发现我们支部的人员效率低下，大概是情绪不稳定造成的，况且你最近……”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附近就有一个支部因为某个该死的培训研讨会这种大型活动而疏于管理！！第二天便只剩下了一座没用的废墟！”
“可是，我……”
“——塔尔夫！你也不说些什么吗！！？研讨会的主办方！主讲人可是你诶！！（由理绘：喂！你给我听我说完啊！）”
“啊……(哈欠)——什，什么？我们来这儿不是听其他支部的报告吗？”
“谁跟你说了这件事儿啊喂！！！！(米娅：各，各位，冷静点啊！)”
“哎呀，拜托……我们可是来参加情报议论会的，不要总是谈论其他事儿嘛。还有，和气点不行吗？”
“要你多嘴啦？！莱斯利？”
“？——行吧行吧，如果是这样！到时候中央本部后勤出了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
数块散着荧光的巨大电子屏贴合拼接，控制板上的按钮与操纵杆排列整齐。湛蓝之光下，是六个同样清蓝的人影。
而此时，那个名叫奈雅的女孩正气愤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烦躁地盯着面前这个金色长发的无辜者。
她看起来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焦急，冲动。
并且显然，她们的争执不会轻易结束。
“额，我再插一句——研讨会的问题会由格伦部长解决。”
开口的是塔尔夫，一个有着墨绿色毛衣和同款色系团卷发的男人。
霎时，在座的几人脸色变换了数下，仿佛是站在台上变脸的京剧演员。
除了还在打瞌睡的情报部部长九万——他的黑眼圈在告诉所有人，他昨晚为公司的情报业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站起来过的奈雅，疑惑的由理绘，以及委屈巴巴的莱斯利，都带着严肃的神情朝着会议大厅同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们的目光正是会聚在格伦部长身上的，那个说话一字一顿的人。
此时的格伦正穿着一件柔软巨大的深褐色羽绒和所在部门的统一长裤，略微僵硬的站在会议门前。
他右眼眶的茉莉花团替代了红色的义眼，左边的那只蓝眼瞳似乎显得相当有神且怪异。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似的，把由理绘等人即将再次点燃的争辩突兀的浇灭了。
“行。”
“……没问题”
“当然喽。”
在这种情况下，和平解决自然最好。
格伦刚想走过来，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手表。几人的呼吸又同时都是一滞，生怕发生牵扯到自己的大事儿。
因为看手表的格伦，意味着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分时两针的咔哒声在在寂静里是如此清楚。勉强的，也只能听见九万的鼾声。
“……20，19，18……10，9，8，7……3，2——”
正当他轻声念叨着到了数字“2”时，身后隐于黑暗的会议大门随着一声巨响敞然，白炽灯的光窜了进来。
扎里，站在门前，微喘着气，迎接了众人那已然放松的目光。
“哈，原来是在等一个快迟到的……笨蛋。”
奈雅的两只手依然撑在桌子上。她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坐了回去，拿起面前躺了许久的文件，面无表情的翻看看起来。
“拜托，别这么说。至少，他在一秒前进来了。”
由理绘并不这么觉得，她放下了一直停在口边的茶，礼貌性的说道。
(莱斯利)“早上好，惩戒部的临时部长！” (塔尔夫） “看起来你肯定看了会议时间，因为我们第一次开会时我们的主管甚至睡过头了。”
另外两人的话夹杂不清，但扎里同样热情的回应了他们。
“那么，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当然” “自然如此” “……嗯” “快开始吧！我那儿可还有一大群蠢货要管！” “什，什么？今天早餐……有烤面包？”
几人应和着，都相继说道。
“好。”
格伦又环顾大厅，确定座无虚席后，也无声无息的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与此同时，他面对着的那巨大的蓝色屏幕前，雪花屏与电视信号交错闪烁，黑白两色瞬间布满了整个大厅。
大概是过了不一会儿，那嘈杂的电子音逐渐转正，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会议厅四处安置的广播里传出。
＜各位，都听得到吗？＞
厅中，奈雅等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个接一个的按下了桌上的按钮。
扎里有点搞不清楚，他盯着那个红纽看了又看，并无察觉出什么端倪或是奇妙的。此刻的大老爷们儿陷入了沉默。
于是，他只得求助似的朝身旁坐着的格伦看去。
似乎是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会议新手”并不了解整个会议的运行模式。于是带着高大的影子贴过来，同扎里对视。而后，便开口说道。
“在听到，主管的声音后，按下，这个，电钮。”
“……？”
“主管，并不，以面示人。这是，规矩。”
“这样吗？”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因为瑛井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这回事。)
和格伦一同按下眼前的按钮，每一个广播上的警示灯便都同时亮起，这预示着支部中最神秘的人即将出现。
“滋——叮”
他看着，那台显示屏上出现了他们的公司图标。
而这也就意味着，主管将只会从显示屏上那个细小的摄像头中窥视众人。
＜那么，就先从工作报告开始吧。＞
＜谁愿意先起个头？＞
主管那熟悉的声音从扎里耳边的麦克风转到了广播里。
此言一出，座中无人言语，寂静得可闻针响。
“我，来。”
格伦站了起来，挡住了天花板的灯光。无人反对，全票通过。
“控制部，收容异想体，有——【失伤鸟】【生命宝匣】【猫猫摩可】【彼岸公车】【金果树】【好人洞】……【火湖】”
“近日死亡人数——无，员工状态大部分良好，除了吉尔精神污染指数过高外，无其他问题。且吉尔，已被暂缓对当前异想体的工作。”
“还有……”
扎里记得很清楚，格伦部长一旦进入工作报告或是极端情绪状态，他便不会再结巴，说起话来比逻辑清晰的九万还顺。
因为在某次镇压任务中，有一个蠢货释放了一个a级异想体，在耗费大量人力解决后格伦部长硬是把他骂得不敢出门。
当然，那完全属于特殊状况，那也是唯一一次格伦那样的生气。
“我的工作汇报完毕。”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华丽收尾，在座的各位都很是郑重的鼓起了掌。
＜在此感谢格伦为控制部以及本支部的贡献——那么，下一位？＞
“啊咧咧？这么快吗？——那我来吧。”
奈雅甩了甩她那对卷曲垂落的黑色发辫，金色的眼睛上富含弧度的细眉朝由理绘微微挑起，徐徐说道。
“中央本部一切安好，收容的异想体有一下几位——【梧桐树葬礼】【灰色圣代】【深溺于水中的双子】【液态细蝇】【驻时鸟】……【冰骑兵】等。”
“并且相较于培训部，我部死亡人员为零哟——。各个员工精神污染指数除了我以外都偏低，然后嘛……都很——”
“奈雅……！你！（恼怒）”
由理绘听罢还未等对方再言，心中的委屈终是变成了愤怒。
她不明白，奈雅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如今变得这样无礼，话不及义。
但一想到自己部门确实出了问题，神情又增添了一丝落寞。
＜你现在的精神污染指数有多高？＞
主管的声音好奇的响起。
“哈～或许只需要一声呓语我可能就沦陷了吧……但是……我可不需要什么精神恢复或是心理疗养啊。”
奈雅在说这一句话时相当微弱，像是从一座峰浪瞬间坠入深海里，寂静而有力量
但从任何角度来看，这句话怎么样都似乎有些为了说话而说话的目的了…
其言终已，还无所谓的向某处瞟了一眼。但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渐浮水面的谎。可在她友人的眼里，是不假思索的讽刺。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我没法强迫。请继续＞
“好吧，那么……”
三人的声音有些混乱的交缠在一起，令另外几人都有些惊讶。
莱斯利默默观察，塔尔夫仔细倾听，格伦漠不关心，毫不在意。
而扎里则有些不适应。他在前几天还看到奈雅牵着由理绘的手在外面喝茶，相视而笑时便似是温暖和煦的暖阳。
两人的关系很可能超越了闺蜜，快变成一对爱人了。
她们的友谊简直纯真似宝石。怎么现在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呢？。
疑惑与不解在暗暗生长。
扎里也学起了格伦。等待这争执画上句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两把枪，银质的金属质地和规律纹刻的粗糙感让他开始思考这两把枪到底威力如何。
也不知道会不会比他之前拿的那把斧头好上一点。
但毕竟也来自于控制部之手，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他好像还不太适应用远程武器。
切割那群杂种不同质感的皮肤的，远比用子弹击穿它们的脑门儿要舒服得多。
但没法儿，谁叫这个异想体只有枪械ego。
等等，他好像并不清楚这个家伙是否真的只有枪而没有剑什么的。（他得好好问问去。）
报告依旧继续，在奈雅说完后，仍然有部长窃窃私语的声音，直到主管开始指示下一位的报告开始后，才安静下来。
“我来吧……”
由理绘刚刚还撑住额头的手此刻缓缓挪开，与奈雅相对的，是一对含着苦痛的红瞳。
能看得出来，被好朋友伤着了心到底是多么的痛苦。
“我们……（叹气）培训部状况出了部分问题，收容的异想体中，有【恐惧河豚】【荧光螳螂】以及【驻时鸟】暂时脱离了收容单元……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咬牙）。”
说道此处，她艰难地向奈雅部长望去，却只得到了一个眼角的余光。
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于是，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刻薄且简洁。
“（呆滞后的冷静）……死亡，无。受伤者重伤三人，现仍在后勤处医务室疗养。ego有两把he级损坏，一把waw级报废。精神污染指数有两位偏高。”
“其他事情……”
由理绘的语速很快，大概为了抑制心中的悲伤。
其他人也默不作声，顺合着她的态度，盯着资料的格伦也认真的关注起来。
虽然扎里所在的这个支部每一个人都会将自己置于过客或是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事情，会议开得都是这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各说各的，如果关系不太密切就不会有过多的交流。
但所有人却是在支部里有着一个很好的习惯——察言观色以及将心比心。
每个待在这里足够久的人都具有着难以想象的默契，即便是交集不多的惩戒部和控制部，人员之间的配合也相当不错。
这是一个宝贵的优势，一个不需要过多交流就可以形成的习惯。
支部甚至因此被评为“拥有着最佳配合的支部奖”（当然只是自封）。
“我的报告……结束。”
她慢慢坐下，神情有些许空洞。
塔尔夫有些关心的看了看她，不免也朝奈雅看去。但见那张还漠然着的脸闪过一丝难受，在他的注视下回到了电子屏上。
“该你喽，塔尔夫～”
一旁的莱斯利大概也发现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用肘尖怼了怼他的臂膀，温馨提醒道。
“哦，哦！行……咱部门……”
而后依次便是安保部，福利部和惩戒部的报告，而情报部的报告因为已经在昨晚解决，所以免了。
当然，扎里感觉主管可能是想九万部长多睡会儿，毕竟谁不喜欢一个这么称职的情报部部长呢？
会议依旧继续，主管很快进行了简短的总结，随即开始了会议的第二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