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所闻所见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杨三才正蹲在县令府门外的树上，冷眼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仆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些伤口。
黑羽蜷缩在一旁，一动不动。彩色也很知趣的附在黑羽的爪子上。
辛苦扫雪的仆人，脸上的伤痕和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无不显示着曾经受过的苦痛。手臂微微颤抖，呼出的热气也不由凝固在睫毛上。
门外是一片死寂的黑暗，门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影行色匆匆。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低不可闻的哀嚎与惨叫。
杨三才不由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早已是满脸怒容。
真是畜生啊，视人命为草芥。
他看着一个佝偻着背明显上了年纪的嬷嬷缓缓关上县令的房门，杨三才一个飞身悄声踏到房顶。
掀开砖瓦，那县令身上还带着血，却已经躺在床上熟睡。
杨三才冷着眸子，拉上了面罩。他要那县令死，死的悄无声息，死的莫名其妙。他要让那些为威作福的人明白，恶鬼，来索命了！
轻轻掀开瓦片，他落到房中，如鹰般轻盈。看着面前依然熟睡，浑然不知的男人，杨三才捏了捏手中的木剑。
他一剑削下男人的左手。
县令猛然惊醒，他呆滞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左边。下一刻，他张开嘴就要惨叫，却被杨三才随手抓起一旁的布狠狠堵住，只能发出无力的呜咽。
杨三才全然不顾男人求饶的眼神，自顾自说道：“这一剑，本可以直接抹了你的脖子，但我没有这么做，你不配，太便宜你了。不用多加解释，你们那些求饶和贿赂的戏码对我无用。”
男人眼神瞬间变得无力又无奈，随着失血量的增加，他脸色已经苍白，嘴唇也微微蠕动。
他不再挣扎，只是一脸愤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嘴里呜咽声越发急促。但杨三才只是冷冷看着。
再次提剑削去他的四肢。
男人的眼眸开始变得涣散，身躯也只是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早上风光无限的县令，这一刻却不如路边一条濒死的野狗。
感受着眼前之人生命力一丝丝消散，杨三才想了想，还是一把扯下塞在他嘴里的布条。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男人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怨毒地看着杨三才：“你也是朝廷的人？没想到啊，千防万防……我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完美了，没想到……”
“大雪啊……掩盖了多少土地，你们会自食其果的……”
声音越来越弱，男人的面庞已经变的苍白……血流而尽。
杨三才冷眼看着面前的尸体，提剑向声音传来处走去，那么多哀嚎，那么多痛苦，今日，就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走进县令房间，掀开地板，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杨三才见到了，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一幕，那一刻，他的赤子之心，出现了裂痕……
————
国师府
司空命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感受着一丝诡异的气息，他不由得抬头皱眉。
偏头看去，一个精致的银笼中，一块赤色的美玉，猛然裂开成了两瓣。
清脆的破碎声在房间中环绕，司空命一愣，认真看了许久。
缓缓起身，左手后背，右手一挥袖，如银水般的星光汇聚在前。
司空命伸手如探水般轻轻拨开帷幕，汹涌的长河翻涌，他如一叶孤舟，漂泊而下。
双足轻踏，扁舟便稳稳立在原地，任河水汹涌，依然巍然不动。
掐着法印，司空命就要顺着脉络寻着杨三才的长河，且不能说是长河，只能算作小溪。
双脚立于岸边，向上推衍。
越是行走，眉头越紧，心中疑惑越是多。
越来越艰难，一如入污浊之地，伸腿，行走，当如千钧缚其上。
“嗡……”
身旁空间波动，一只骨节分明，但苍白如死人的手轻轻搭在其肩上：“国师大人，何必呢……”
司空命顺着看去，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只有一只手，和一双金黄颇显妖异的双眸。
司空命只好打消推演的念头，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问道：“几次？”
那黑影微微叹气：“这是第176次。”
司空命挑了挑眉，继续问道：“大秘密？”
“压死你。”
司空命放下手，微笑道：“看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他身体后倾，化作一摊银水汇入长河中，消失不见。
那黑影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摇头叹道：“国师大人啊，没想到你以前就这么聪明……”
身庞缓缓走出一道身影，竟还是国师，只是显得苍老了些许，双鬓都已斑白。
国师脸上带笑，缓缓说道：“呵呵，谬赞了。”
那黑影调笑道：“现在看来，这秘密够大吗？”
国师苦笑着摇头：“确实压死我，可惜我这人，惜命，只压死半条命，让我捡了半条烂命回来。”
国师叹了口气，盯着面前如蜘蛛网般密布的长河，有宽有窄，有的干涸，又有新生。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黑影问道：“这是……第几次？”
黑影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第零次。”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第零次，该是第一次才对吧。”
黑影耸了下肩，无奈道：“或许吧……”
————
荒野，满天的风雪环绕着一个落魄的身影，双目无神，已如行尸走肉。
突然踩到一块碎石，那身影便被绊倒在地，但他似乎并不想起来，只是躺在地上，躺在满天飞雪中。
他愣愣地看着天空。
心中不由地浮现出，自己在地下室看到的一切……
哪有什么人间炼狱，只有忙碌的郎中。哪有什么哀嚎，只有感激涕零的感谢。
成吨的木炭被堆积于此，忙碌的身影进进出出，将木炭送往小道。
一个精壮的身影冲他打着招呼：“嘿！哪里来的！不是说的不能进来吗？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啊，每个人都能领到的！”
“哐当”
手中木剑跌落在地，杨三才双膝一软，摔倒在地。
“大雪啊……掩盖了多少土地，你们会自食其果的……”
“你们会自食其果的……”
“你会自食其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