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炼化道箓，消化诸法
眼睛就那么一眨，在敬爱的师尊大人清云子老道磅礴道气的护持之下，钰小道魂魄再度出现在了彝寨神庙中。
“啧啧啧啧，有时候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明明还好端端的坐在地上，另一个我却在指指点点。说罢，当即上前探了探自己的鼻翼，——靠——果然没有呼吸了！嘿，但本少侠还活的好好的。坐着的是躯体，现在的我是魂魄，也就是所谓的性与命的区别吗？要是我能参悟一种道术，可以让二者互通，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有了两条命了？”似乎是走了什么不得了的光辉前途在召唤，钰小道在呆呆地想着。
“魂魄再有一刻不归位，你小子就真彻底完蛋了！”师尊清云子老道的声音缓缓传来。
说罢，遍布周身的道气化为一把大手，瞬间把钰小道魂魄塞入正在打坐的空壳之内。
随即缕缕道气汇集成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钰小道前。
钰小道魂魄入体，身体重新恢复机能运转，渐渐有了知觉。“啊—哦——，这就是生命诞生的感觉吗？太爽了，本天师又活过来了！”
忽然看见眼前伫立的身影，且打量一二，头戴太清大洞真人法冠、身披紫金八卦法衣，腰挂玄灵蛟元珠，双手交叠于身前，捧着的依旧是那一柄看着平平无奇的拂尘，脚下——呃，就是一团虚幻散乱的游离气息，最内核是一根玲珑剔透的丝线在绽放光华，细心着一点就不难发现，这遍布周身的滚滚道气都是由这脚下的丝线状物品缓缓渡出来的。
钰小道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胀痛的双腿，“师尊，不是说好了要让我寻找入道机缘吗？现在我也已经是道士高手一枚了。您还有何指教啊？”
“你小子倒是还算福泽深厚，刚下山不久，竟然破境如此之快，我今夜分神前来，既指点你炼化道箓，同时，也是伴随你游历磨练。”
“师父，您的意思是，我今后还是不能归山？要去做一个盲流了？”
“嘣！”钰小道脑袋上迅速唉了一下。
“据正一盟威赦令，凡修习正一法之弟子，入道士与道长境界后，当由师门衍法，由龙虎玄坛启奏祖师，据弟子功德根骨，授予正一盟威法箓。同时兼任道门行走，领受天师法谕，受黄冠，法袍，据游走斩妖除魔、除暴安良之功德，考察授予下一阶位法箓…”
“知道了，知道了，哎哟，师父您别背了，我一听这些老掉牙的规矩就头疼，咱们修仙之人为何要如此拘束？”钰小道一脸不理解的发问。
只见清云子老道士脸色变得古怪：“谁跟你说我们是修仙之人？”
钰小道再度一脸懵逼之色，他都要怀疑这个师尊是妖魔伪装的了。
清云子老道似乎来了兴致：“我且问你，何为仙？”
钰小道随意回答道：“仙？呃，就是神仙嘛！”
清云子老道再度发问：“那你口中的神仙又是怎样的呢？”
钰小道立刻回答：“这还不简单，神仙就是长生不老，呃，还有法力无边，能够翻江倒海、擒龙伏虎、创造生命、还有，——还有不能谈恋爱是吧？”
清云子老道当即大笑：“让你平时多读道经，现在还如此蒙昧！且让为师告诉你，所谓仙者，一人一山，所谓人，乃是先天道体，凡俗生灵，必要修出先天道体方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所谓的仙，表示所有修行者翻越了横亘在生命里的一座大山，这便是仙！”
钰小道更疑惑了：“翻越大山？！！”
“对，翻越大山，这也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仙者，有分。有神仙、地仙、人仙、魔仙、鬼仙、妖仙。其实应该还有很多种。”
“师尊，还有哪些？”
“不知道”
钰小道：“呃————”
“其实所谓的仙，都是走到了本生灵的极限的一种称谓罢了。神本天地开辟时候便自然存在，便是所谓先天神灵，其只要化去先天混沌之气，便可以娴熟自然运用本命神通，享天赐元寿，可成先天神仙；后天生灵得掌握一定的法则之力，可以调动天地间某一种权柄之时，也可称为后天神仙，常见的有得天道认可之天神，有地道认可之地神，有人道认可的赦封之神；但凡事皆有阴阳两面，后天之神也会被元神所寄托的法则所束缚助，得到了些许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权柄，却失去了自由，甚至是情感。这样的神，你愿意做吗？”
钰小道简直把大为震惊写在了脸上，他自来到此界便一直追求的成为神仙的梦想，竟然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仙，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去做。”钰小道坦诚回答道。
老道当即点头赞许道：“这一回答还算中肯，这一道路是大部分的修道者的归宿。”
“师父，您刚才说的是神仙，那么还有人仙吗？”
“有！在道祖未传下金丹大道之前，人仙基本就是我人族的绝顶，是人族的倚仗和底蕴。后来都基本跟随三皇去了三山圣境。”
“三山圣境？”
“对，三山圣境，以你的境界，现在知晓了没有太多好处。”
“此外还有追随鬼帝和各方鬼王占据幽冥鬼界的庞大鬼仙群体；跟随着妖太子和妖师蛰伏龟缩北冥海的众多妖仙；还有那些真魔仆从定居子虚界的魔仙。”
“哇！师父，原来一个仙字也有好多的区别啊！”
“对，有很多。这仅仅是我所知晓的。”
“师父，按照您所说的，基本每一种仙都有着自己的组织体系，也有着自己分担的天地职责，那有没有哪一些仙人是不用履行职责，逍遥快活的？”
“也有，境界法力到了之后功德不够，抗不过飞升天劫，不能接受天庭或者地府召令，也没有遁入魔道的。可以作为散仙存在着，不过没有道则加持，寿元不过区区八百载。”
“啊！那这不是一条死路吗？”钰小道疑惑道
“天地间总有机缘，一些延年益寿的宝物可以起到作用，并且，千载寿元只不过是这一方天地的限制，通常这类散仙都会寻找到一些秘境或者须弥介子空间的小世界来定居，比如我所知道的海上三仙山，这里就存在着一些避世不出的散仙，但毕竟还要受到此方天地法则的压制，更多的散仙都聚集在碎星宇的一片残缺的世界中，称为空界，只要你每三百年抗过一次天雷地火劫难就能一直作为散仙逍遥下去。”
钰小道若有所思。
清云子老道看了这小徒弟一眼接着说道：“那你愿意选择哪一种呢？”
钰小道郑重考虑，缓缓说道：“天、地、鬼神，都受制于道，在我看来不是得道，而是沦为道囚；魔仙一直想毁灭世界，重归混沌，这样子也太过于枯燥与残忍了；散仙虽然名为逍遥，实则在苟延残喘。也想要修的是不用受到过多束缚，可以保持七情六欲，不用躲躲藏藏的仙。”
清云子老道正色道：“哦？你可知你所否定的诸多道路都是长生正途，你是因为不想担负天地职责而不愿吗？”
钰小道正色答道：“弟子并非不愿承担职责，只是我疑惑这样的职责真的是必须的吗？这方天地真的需要吗？我们修仙之人，只求长生，可若生来不死，那生来何用？弟子出身贫苦，也知晓这人世间的冷暖，总想着做些什么，让这天下百姓不要为妖魔所还，不必为恶鬼所磨折，不必沦为修仙者随手灭杀的蝼蚁。”
清云子老道重新审视了这弟子：“修仙，为渡己，你这小子志向不小，竟然要济世。我且问你，我当初收你为徒时，我曾经说过我要教你什么？”
“弟子记得，师父说要领我修道！”
“很好，记得这话。你听好了，老道要领你修的从来不是仙，修仙只是过程，不会是结果，我们修的是道！”
“敢问师尊，道是什么？”钰小道疑惑问。
“问得好，我也在想！”清云子老道回答道。
“呃——师父，您别这样嘛，给弟子说说嘛！”
清云子老道正色回答：“道祖经书有言大道无情，却蕴养也杀戮天地万物；大道无形，却运行也摧毁日月星辰；大道无痕，却也有沧海桑田与物是人非。世事无常，三界，始终生灭！我等修道者，终其一生，不过是想窥见道的奥秘，去看看其源头也是尽头。”
清云子老道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道是什么？这个问题，如果你去问儒者，他会说是秩序，为了构建秩序，他们可以皓首穷经，可以仗节死义；如果你去问武者，他会说是武道之巅，为了登顶，他们可以百年如一日苦练技艺，可以生死搏杀；如果你去问和尚，他会说是一种超脱，为了超脱，他们可以青灯古佛，可以斩断红尘。若你问我正一盟威宫嗣教天师，他会告诉你，十年可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王朝兴替，千年可证走蛇化蛟，万年可证沧海桑田…”
钰小道似乎有所得，但依旧想不通一部分。
清云子老道看了钰小道的表情：“困惑吧？
“困惑”
“困惑就对了，修道之人，参悟天地终极奥秘，困惑是常态。世间大多修行者，都在朝夕奋斗着。只求多活，久活，但终究还是蒙昧的活着，与木头石块又有何区别。若有所得，有所感悟，死又何妨？死，不代表终结，从来不是，说穿了，无非放不下罢了！你这小子很不错，这生死关是破境炼师所必须经历的一大难关。你现在能有如此看法，已经胜过这世间七成的修道者了。”
“师父，我明白了，朝闻道，夕死可矣。！弟子受教了。”
“咦，你这小子，总结的不错，看来我没有多费口舌。”
“好了，接下来炼化了你所得道箓才是正经事”
“师尊，您可是天师之尊，您直接帮我弄好了吧！”
“你这臭小子，刚夸你开窍了，现在这惫懒性子又出来了。老道仅仅是阴神分出一缕前来，法力有限，且将作为你日后行走四方的一个保命手段，你且要让我把法力花费在这里？”
“别别别，我的好师父，您就先歇着吧！”
钰小道眼珠子一转：“话说师父，您这一缕分神有多大威能啊？弟子心里好有个底不是。”
清云子老道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对付一些道士、道长境界的杂鱼还是可以的，休要饶舌，速速炼化符箓！”
“得嘞！师尊，我这就炼化。”说罢，钰小道继续盘腿坐下。
收敛心神，调动周身道气归入丹田气海，催动内核的雾状道气吸纳气海道气，最终通过层层压缩炼化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液滴，只有这时，气海才名副其实。
运转清微教根本法门——“清微元降大法”，气海有规律的泛起波澜，与灵台泥丸宫遥相呼应。
在规矩的悸动中，悬浮于泥丸宫的法箓渐渐受到牵引，也有规律的回应着。
缓缓的在道箓之上镌刻自己的精神印记，感受着它对自己的接纳，自己慢慢的得以掌控道箓。调转道气由丹田气海而出，过胸中五脏六腑筋脉，传至六阳之首，滋润七窍，又汇集于眉心，缓缓的深入泥丸宫中，与道箓相连接。
“轰隆隆！”犹如雷鸣，道箓大放异彩，吸纳道气，运转精炼后又缓缓渡出，沿着后身经脉叩尾闾，又归于丹田气海，只觉得法力似乎又精纯了几分。原来道箓还有自带的提纯功效。
钰小道来不及惊喜和松口气，紧接着便打开道箓所附带的天府印迹。
只见有一缕神芒在悬浮着，细细感受，有数百的气机存在，这应该就是赦封自己所领的道家兵马了。不过现在只能堪堪催动数十个个气机，有一个较为强烈，看来自己的法力还是过于浅薄了，只能调动一天将和数十个天兵。
钰小道很是欣喜，连忙再度深入泥丸宫，在那泥丸宫中，见到了那一朵游离的幽蓝火焰。是了——南明离火法，我来也！
钰小道神魂欺身而上，幽蓝火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瞬间变得暴虐不堪，炸裂出缕缕肆虐蓝火，来煅烧钰小道神魂。
钰小道神魂刚刚伸出手，便被焚烧得扭曲。
“我靠，这么猛！”钰小道当即爆了粗口。
“安心，凝神，这是在你的识海中，你是主宰，你心存畏惧，自然火由心生，会将你烧成虚无。火法比起雷法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你不可以直接沟连天地火气，需要你先炼化火源，没有火源的火法是不能修持长久的。南明离火是远古凤族的火焰，后虽收归火君统领，由火道神权压制赠送与你，但在远古时期能够焚山煮海的恐怖火焰，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收服的。你要坚守，忍受住焚身之苦，在煅烧中磨练壮大神魂，直至收服火源，方才算大功告成。坚持吧！修行火法的九成人都死在了收服火源之上，唯有最终经历了烈火煅烧，方才有驾驭这恐怖威力的资格！”清云子老道的告诫之语传来。
钰小道听罢便心神飞扑到了火海中“靠！不就是熬鹰嘛，来呀！谁怕谁！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呀———不疼不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呃呃————”
清云子老道微微摇头，顺手点出了清净宝莲之子莲，让其调集周边灵气为钰小道所用。
钰小道神魂在无尽的火海中翻滚着，眼前的火源似乎被他激起了怒火，迎着钰小道，放出阵阵蓝色火焰喷涌而来。周身虽然有源源不断的道气护持，道不过须臾便被焚烧出了空缺薄弱位置，恐怖的高温将其神魂烘烤得暗淡，就在将要道气耗尽之时，一股股的精纯道气由丹田调度而来，雷火秘典自然运转，周身筋脉按照修炼的肌肉记忆缓缓的向周围吸纳由清净宝莲聚拢而来的灵气。
钰小道神魂再度欺身而上，双手捧住了南明离火火源，瞬间大股的火焰喷射而出。双方僵持，考验刚刚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在清云子老道看来，现在的钰小道周身通红，衣物开始破碎，恐怖的高温在周围涌起了气浪。全身冒起了白气，这是刚刚渗出的细汗被高温所蒸发。清净子莲极速运转，周边再无灵气可调度。危矣！！！
清云子老道当即解下腰间悬挂的玄灵蛟元珠，拂尘一挥，蛟珠便飞腾至清净子莲之下，吐出磅礴灵力。清净子莲当即吸纳灵气又渡向钰小道。
不知过了多久
在识海之中，钰小道似乎陷入了瘫痪状态，在高温的炙烤之下，所有的思绪都已经飘散开来。
在犹如幽静澄澈的碧蓝色“湖泊”中，潜伏着钰小道神魂，细看才发现这“湖泊”却是大量南明离火汇聚压缩而成的火海。
终于，“啵！”护持神魂周身的道气变得渐渐枯竭。道气罩子脆弱的破碎离散，暴露出中央的钰小道神魂。
南明离火传递出强烈的暴虐念头与吞噬的渴望，鼓起火海向钰小道神魂迅速包裹而去。
“终于，终究还是失败了吗？结束了，都结束了，或许，来到这一世界的种种，都只是宿醉的梦魇，该醒了。”
倏然，一大股磅礴的道气重新注入钰小道神魂，护持住他周身。犹如一股灵光涌入了钰小道脑海，钰小道瞬间清醒。
在将要被火海吞噬的瞬间，迅速伸手，捉住了前方的火源。
火源瞬间传递出不甘与惧怕的气息。
钰小道微微笑道：“还要演多久？”
火源听了微微一颤。
“果然”
下一刻，钰小道果断散开了全部的道气护罩，神魂就这么暴露在火海中。
“啊，呀，哦，烧死人了。”
“哈哈，很好玩吗？”
“这里，我才是主场！”
瞬间将火源抛出去，看着无尽的火海。
“结束了！”
说罢，火海变得支离破碎，又再度回到了泥丸宫中。
只见周边空阔寂静，唯有南明离火源在淡淡吞吐火光。
“原来，火源燃起的是心火，那九成的人都是死在了自己的心火之下。唉，一群被无尽火海蒙蔽了心神的可怜虫！”
南明离火源传递着欢呼雀跃的念头，倏然滑向钰小道神魂，钻入了额头处，点出一朵魅惑的幽蓝火焰印迹。
“原来，南明离火源考核的从来不是在煅烧中坚守，而是勘破心中火，看破眼前火，纳尽周身火。”
在巫庙中，钰小道睁开双眼看着清云子老道。“老师，幸不辱命！”
清云子老道习惯性的抚摸着不存在的胡须，微微点头。身旁是破碎后掉落在地的蛟珠哥悬浮游离着的清净子莲。
天际的残月伴随着些许的星辰在缓缓撤下，地上的浅浅枯黄草甸叶尖结出了颗颗晶莹剔透在月华之下煜煜生辉，山间的清风折断林中的枯枝残木带来清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