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
裴云彻换完衣服回来,见房中相拥的二人,虽心下酸涩难忍,却意外地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只是站在门口,背过身去不看他们,仰头望天,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他却觉得格外刺眼,眨了眨眼企图让眼睛舒服些,可眼前总是模糊,看不清楚。
他又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他又哪来的身份去指责纳兰镜闻呢?他才是那个外人。
纳兰镜闻早就发现了裴云彻的存在,见他迟迟不进来,心下略微疑惑,松开环住锦瑟的手站起身来,“走吧,一起用膳。”
她朝着锦瑟伸出手,后者微微垂眸,眼底泛着笑意,将手轻轻放了上去,握住那双温暖有力的手。
纳兰镜闻牵着他走出去,看见站在门外的裴云彻,他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像是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纳兰镜闻拍了拍他的肩膀,裴云彻立即回神抬起头来。
趁着盈盈月光,看清了他泛红的眼眶。
纳兰镜闻神色如常,扫了他一眼,道:“站在这做什么?”
裴云彻朝着她挤出一个笑容,却僵硬异常,比哭还难看。
“没什么,觉得外面凉快,吹吹风。”
裴云彻嗓音有些沙哑,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凉快?吹吹风?锦瑟看了看他身上的厚披风,还有他略微发白的脸色,抿唇不语。
纳兰镜闻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淡声道:“不想笑就别笑。”
听着她冷淡的声音,裴云彻心中更加委屈,却因想起她刚刚的态度,又不敢多言,只能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
很小声,几乎听不到,被风声掩盖。
纳兰镜闻不再多言,拉着锦瑟朝院外走去,裴云彻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二人紧握的手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心上,刺眼极了。
他们就好像一对神仙眷侣,登对异常,旁人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
裴云彻自小被家中千娇万宠着长大,何曾吃过什么苦,天不怕地不怕,要什么有什么,唯在纳兰镜闻这栽了跟头,若是照着他以前的脾气,恐怕是会闹得京师人尽皆知,逼迫纳兰镜闻不得不娶他,让她身边除了他裴云彻,再不会出现其他男子。
可如今他不敢,纳兰镜闻并不是他说怎样便怎样之人,若他真敢这么做,纳兰镜闻便真会同他一刀两断,从此再不相见。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跟她结为夫妻,他要成为她的夫。
所以,他委屈点也无所谓。
裴云彻看着两人越走越远,一颗心逐渐下沉,快要跌落谷底,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失魂落魄,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纳兰镜闻走至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还不跟上?”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清,就是这么一句话,落入裴云彻耳中,宛如天籁,就好像快要溺毙在水中,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
他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激动,双唇嗫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纳兰镜闻见状,道:“让后厨做了你喜欢的江瑶清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锦瑟也弯起了眉眼,望着裴云彻道:“裴公子,这是王爷特意吩咐后厨做的,知道您喜欢。”
裴云彻这才朝着他们走去,小跑起来,来到纳兰镜闻身边。
“你还记得啊……”
纳兰镜闻叹了口气,无奈道:“如何能不记得?”
裴云彻彻底憋不住,嘴巴一瘪,哭出声来, 抱住纳兰镜闻哭的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委屈一起发泄出来,很快纳兰镜闻的肩膀处便湿了大片。
锦瑟很乖巧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他们,只是纳兰镜闻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则轻拍着裴云彻的后背。
裴云彻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都哑了才止住哭声,纳兰镜闻便一直站着给他抱,见他不哭了,这才开口道:“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话还未说完,裴云彻便立即打断了她。
“我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本就是他口不择言,本就是他有错,纳兰镜闻不怪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纳兰镜闻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良久,才道:“既然如此,一起去用膳吧。”
按照她对裴云彻的了解,他今日恐怕是没有吃饭就跑出来找自己了。
裴云彻点头,声音沙哑,“好。”
纳兰镜闻刚抬脚准备走,裴云彻再一次叫住了她,后者疑惑回望过去,便见裴云彻朝着她伸出手,“我也要。”
纳兰镜闻无奈浅笑,拉住了他的手。
“走吧。”
裴云彻这才笑了出来。
牵着二人来到前厅,容衡玉和柳凄山早已坐好等着他们,见人来了立即起身。
“王爷。”
容衡玉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到有些狼狈的裴云彻身上,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三人紧握的手上,他敛眸掩住眼底的一片黑沉,面上一切如常。
柳凄山则喊了声裴云彻和锦瑟,便看向了纳兰镜闻。
纳兰镜闻松开两人的手,道:“都坐着吧,吃饭。”
她下意识走到主位上坐下,容衡玉也跟着坐下,而其他三人还是站着不动,有些疑惑,“怎么了?”
三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纳兰镜闻很快意识到什么,停了手上正要夹菜的动作。
这几人都想坐在她身边,可她身边只能坐两人,这倒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按理说,容衡玉是最应该坐在她身边之人,毕竟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夫。
容衡玉约莫也是如此想的,没有任何负担,坐回了她右边,而左边还剩下一个位置。
饶是她再聪明,端水再平,这时候还是犯了难,看向了身旁的容衡玉,想让他说些什么,毕竟他才是王夫,掌管后院。
可容衡玉只是朝着她笑了笑便转过头去,根本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纳兰镜闻叹了口气,知晓他又在闹小脾气,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锦瑟一向将自己的地位摆得很低,更不希望纳兰镜闻因为自己难做,便主动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位置,懂事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