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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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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镜闻将柳凄山安顿好,趁着夜色飞速下山,衣袂翻涌间,未惊扰山中生灵半分。

    柳凄山“目送”她的离开,唇角的笑意淡了些,与刚刚那温柔乖巧的模样浑然不同,清冷疏离,若遥望无垠夜空的一轮皎洁明月,可望不可及。

    山月皎如烛,风霜时动竹。

    他坐着不动,微微出神,似在冥思,时间流逝缓慢。

    山中忽地乍起一声哨响,鸟雀纷飞,才回过神来,动了动,火光映衬下,消散了周遭的冷清,柳凄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春日的夜晚,夜风微凉,裹挟着寒凉的气息,吹的人清醒了几分。

    一只白色的雀在柳凄山头上盘旋几圈,最终落到柳凄山素白的指尖,尖利的嘴轻轻啄了啄他的手指,柳凄山垂着眸,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眯着眼睛享受着柳凄山的抚摸,随后顺着他的手臂跳到了他肩膀上,靠近耳边。

    柳凄山微微歪头听着什么,垂下的眸子掩盖住眼底的异色,青丝拂过白皙的面颊,带起衣袂缥缈,勾勒出清瘦的身形,清弱颓然之资。

    静默半晌,他才再次抬手点了点白雀的小脑袋,嗓音淡雅出尘。

    “我知道了,告诉他我知道该如何做。”

    白雀啄了啄他的耳垂,随后扑棱着翅膀飞向夜色,再无踪影。

    柳凄山脑袋微垂,无神的眼睛盯着掌心,素白的指尖微微蜷缩,复杂的情绪扩散开来,隐没入月色中。

    低低的呢喃叹息:“别怪我……”

    ……

    纳兰镜闻是在快要破晓之际回来的,柳凄山便呆坐了一夜,身上都染上了凉意,她回来时便见到的是这一幕。

    柳凄山似枯坐了整整一夜,浑身都有些僵硬了,听到声音,淡淡转头,露出一抹温柔,朝着她的方向伸手。

    “你回来了?”

    纳兰镜闻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拉住他微凉的手,入手的凉意令她不适,下意识皱眉。

    “昨晚没睡?”

    柳凄山莞尔。

    “嗯,等你。”

    闻言,纳兰镜闻责怪的话堵在喉咙处,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他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帮他暖手,拂开他凌乱的青丝绕到耳后。

    “等我做什么?”

    柳凄山抬头,神情淡了下来,变得认真郑重,纳兰镜闻被他的转变弄得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便听他说:

    “你说要娶我,是不是真的?”

    那双眼睛,即使无神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若五彩的琉璃璀璨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纳兰镜闻望着那双眸子,抿唇不语,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

    放在她掌心的手将她攥紧了些。

    柳凄山在紧张,所以刚刚那句不是在调笑,而是认真的询问。

    “自然是真的,我从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她也同样认真的回答,她做出那样的决定自然是经过慎重的考虑,她不会拿一个男子的婚姻来当作一个玩笑。

    “当真不嫌弃我是被人退过婚的,不觉得我丢人?”

    纳兰镜闻略微不喜,不喜他如此说自己。

    “我说过,我不在乎这个,这也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误,是世人对男子都太过苛刻,是他们的错。”

    柳凄山笑了,笑得如此温柔明媚。

    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多情了晨昏,一直都是柳凄山。

    纳兰镜闻有些失神,却很快回过神来。

    “你接受我了?”

    柳凄山眉眼上扬,“我照顾你这么久,名声早被你毁了,别人不会要我,我就只能委屈自己嫁给你了。”

    纳兰镜闻却一愣,不免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经过这么久了相处,她岂会不知柳凄山的性子,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清白如何,反复提起自己被退婚也不是因他在意,是在试探,试探她是否如世人一般嫌弃,她相信,只要她有一丝犹豫,柳凄山便会毫不犹豫放弃她。

    柳凄山虽温柔,看似一切都能无条件包容,却有自己的傲骨,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一旦有人触及,便再无法挽回。

    “你当真不悔?”

    纳兰镜闻将他的脑袋押入怀中,摸着他柔顺的发,即使是在这荒郊寺庙,依然没有打结粗糙。

    “我还怕你后悔呢。”

    她想好好同他过日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即使清贫,也甘之如饴。

    纳兰镜闻眼神暗了暗。

    毕竟能活着,便已是极不容易了……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结婚的想法,可惜世事无常。

    在现代时,她通过自己的能力身居高位,早已不需要听命家族,拿婚姻当做筹码,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婚姻。

    而许多人为了巴结她,经常将那些个男子送到她床上,讨她欢心,以此求得投资,攀关系。

    可惜了,她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东西,不论是人或事,一旦想到便会恶心的想吐,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更有甚者想通过一夜情让她怀上孩子,以做筹码。

    可是拿孩子束缚女性的时代早已过去,更何况是她,岂会因为人或事束缚住前进的脚步,当真是愚不可及!

    一群蠢货!

    她向来狠心狠情,即使是怀上了,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错误,她都会扼杀在摇篮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她。

    她其实有一个跟在她身边许久的男人,跟了多久呢?有七年吧,他从大学时期便跟着自己,从青涩的模样到成熟稳重。

    他就像个小宠物,很能讨她欢心,所以这一跟便是七年,他很聪明,从不越界,不会关心自己不该知道的事,即使知道她不止只有他一人,也不吵不闹,只需做个讨主人欢心的宠物便好。

    她欣赏他,也知道他的野心,他将自己的野心藏的很好,这么多年了不曾露出半分,她也当视而不见。

    可若是他一直如此乖顺,藏着自己的野心,她便能一直养他,保他荣华富贵。

    可他不甘心只做一只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了,他若是想要钱,想要利,自己都能给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想要一个名分。

    她给不了,他也不配,一个宠物罢了,竟妄想一步登天!

    他或许是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还学别人赌气离家出走,想要自己去哄他。

    可是他这个位置,随时可被人顶替,不是他便会是别人,当初看他容貌绝艳又乖巧,才默许他待在自己身边七年之久。

    可这并不代表他无可替代,世上漂亮的人很多,她不过再多花点时间找个合自己心意的。

    有些人,太看得起自己了。

    走了便走了,她也放他离开,可他竟伙同她的哥哥逼迫她,想要架空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打着爱的名义,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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