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假期结束以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泽田纲吉在抵达办公室以前还有些犹豫。
总觉得在这个假期之中他对于特助小姐的感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只是每次想到最近所经历的事时,心中总是有一种开心又畏缩的感觉。
就像是当初他站在邻居家的门前敲门的时候,不知道打开门以后看到的是冲着自己吠叫的凶恶吉娃娃还是慈祥的邻居奶奶。
在过去,泽田纲吉虽然担任着彭格列的十代首领职位、几乎可以说和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也不为过,但是他都可以凭借超直感这样的作弊利器辅助自己做出选择。
深植于血脉之中的超直感永远是彭格列血脉中能够知人善用、辨人善恶的绝妙法宝,也正是因为这个,泽田纲吉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现在这样复杂又奇怪的心情。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优秀的彭格列十代目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还是个磕磕绊绊、无论什么都是新手入门级别的时期。
那时候的他会怎么做?
不知不觉间,泽田纲吉将电话翻到了里包恩所在的通讯页上,但直到手机的屏幕自动熄灭为止,他都没有拨出这通电话。
不是因为信不过这位博学多识的恩师,
而是此时泽田纲吉的超直感忽然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里包恩绝对、绝对会狠狠地嘲笑他然后在旁边看乐子的!
带着这样悲愤的心情,泽田纲吉推开了社长室的门。
奇怪的是,今天他的桌面上没有出现平日里会有的已经被泡好的咖啡,而是空荡荡的,只有堆成一座小山的文件在上面。
······?
泽田纲吉觉得这个画面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可只是缺了一个咖啡杯而已啊,真的会有那么大区别吗?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一边这样想着,泽田纲吉一边自己伸手拿起了旁边的咖啡豆,决定暂且自力更生一下。
“咚咚咚。”在这时,社长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泽田纲吉头也没回,就朝身后喊道:“寺早小姐,请直接进来就可以了。对了,关于昨天的事,妈妈说她很喜欢你······”挑的礼物。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谁明显的抽气声。
泽田纲吉这才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他慢慢地转过头去,恰巧对上了满脸惊恐的一位职业装女士。如果泽田纲吉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是······秘书处的秘书a小姐?
“那个······社长!”秘书a小姐咕嘟一下咽了一下口水,声音紧张地发颤:“我是不会把刚才的事说出去的!”
“不对、我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她猛地闭眼,满脸视死如归地说道。
泽田纲吉沉默了。
“······”
对面的秘书a小姐双腿都已经开始打颤了,很怀疑她那双鞋子细细的跟能不能支持住这样剧烈的颤抖。
“不是,你听我说······”泽田纲吉无奈地试图解释,但对方显然并不是能听进话去的状态。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改口问道:“怎么今天是你来送文件?”
秘书a小姐睁开了眼,虽然声音小心翼翼,但是眼底的意味还是相当明显——[哈,我就知道!]
“社长没有看公司系统里的人事状态吗?”
泽田纲吉摇了摇头,因为难得先来亲自泡咖啡的原因,所以他到现在还没有打开电脑。
可是他刚才明明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或许是泽田纲吉看智障的眼神过于明显,秘书a小姐的回答也多了几分想要反驳的底气。
“因为渡边特助她——今天已经请假了啊!!”
啪,
泽田纲吉看着洒落在地毯上的咖啡和滚到桌子下面的白瓷杯,
终于明白了今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是工作日的时间,渡边寺早却向公司请了个假。
这并不符合她的作风,但没办法,渡边寺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
“近藤企业。”渡边寺早闲适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慢慢将这几个字在舌尖过了一遍。
她绝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就算大部分时间都装的很像这种类型,但也只是因为温柔善良的人设更为通用且吃香罢了。
虽然上一次罚站与淋雨大部分都在她的计划之内,也为渡边寺早后来的感情进展起到了不俗的助力,但这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吗?
和近藤企业可曾有半毛钱关系?
相反的,渡边寺早到现在还记得那天酸痛到失去知觉的小腿肚、一走路就像蚂蚁在噬咬骨头的感觉、还有那被雨淋地差一点就不好看了的容貌······
如果不是她足够努力地护住了脸,还找到了可以避雨的地方,又怎么能用计划中美貌又可怜的形象去与泽田先生相见呢?
所以啊,
[渡边寺早想要报复近藤公司]和她本身[想利用近藤公司]的想法······冲突吗?
很显然,并不冲突。
由此,记仇的渡边小姐向公司提交了请假申请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等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近藤企业啊······”她又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你这是在对谁下恶咒吗?”忽然,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在渡边寺早的附近响起。
渡边寺早回头,对方正趴在她的窗台上,单手托腮,一副观察已久的样子。
这确实是个很正常的画面,但是在此之外需要忽略一点······
渡边小姐租住的公寓可是在六层。
渡边寺早却见怪不怪:“你就不能换一种常见的造访方式吗?比如从正门按个电梯再上来什么的?”
那位奇怪男子却不以为意,他将手放下来,在窗台上一撑,就完美地从打开的窗子跳了进来。
“那多麻烦,反正别人也看不到我。更何况你在这时候把窗户打开,不就是在对我说[快点来吧快点来吧,我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方便的入口啊神明大人]吗?”对方夸张地捏着嗓子,说出了梦幻小说里才有的羞耻台词。
渡边寺早沉默了。
她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怪异的来客先生。
对方有着一头深紫色的短发和一双懒洋洋眯着的湛蓝瞳孔,明明自称是很高贵的神明,却从认识他开始就一直穿着同一件衣服。
就算真的是神明,就不能为自己找一件符合身份的衣服吗?
渡边寺早满脸嫌弃地看着这家伙身上毫无品味的黑色运动服,视线在他胸口处幼稚的王冠图标上停留了两秒,
更加嫌弃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嫌弃之情过于外泄了吧?”神明先生大声地抗议着,将自己的破烂电话塞到了渡边寺早的面前,“明明是你先主动向神明大人祈愿的才对吧?”
渡边寺早从旁边的茶几上一摸,然后将一个五冄硬币丢到了对方的怀里。
“嗨,嗨,尊贵的夜斗神啊。”她的语气毫无诚意,“可以帮我诅咒近藤企业破产吗?”
被叫做夜斗的运动服怪男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两只眼睛都被自由落体的硬币吸引,手忙脚乱地把它接住以后才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好——啊对了,你刚刚在说什么?”
夜斗彻底听清这个问题以后,一屁股坐到了渡边寺早的沙发上,自来熟地拆开旁边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达咩。”
“那你把钱还给我。”渡边寺早就要伸手去拿。
夜斗警惕地将钱塞进了自己的酒瓶之中,然后迅速摇晃了一下,确定它泯然众钱矣了以后才放心地继续咔嚓薯片。
“已经上供给神明的钱是不能要回去的。”
渡边寺早看着他把腮帮子吃得像仓鼠一样鼓起来、嘴边还沾着薯片碎屑的随意形象,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她早就认识这家伙,根本不会相信那么随意又邋遢的男性居然是一位神明吧!
没错,大概是在渡边寺早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超能力后没多久,也就是十年前的样子,她就在路上捡到了一张奇怪的传单。
传单的内容非常奇怪,大意就是只要花费五日元,就能够实现她的一切愿望。
换做现在的她来,估计看也不会看直接把传单丢进路边的垃圾桶了,但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寺早居然就真的相信了这种鬼话,还踮着脚尖用了公共电话亭,拨出了那一串电话号码。
渡边寺早记得······那时候夜斗这家伙的出场还挺有逼格的?
在电话拨通的下一秒,
一大团灰白的烟雾在小寺早的面前“嘭”的一声爆开,有个人影帅气地从半空中飘落,站在了小寺早的面前——
“就是你在召唤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吗?”穿着运动服的神明居高临下地问道。
“哇!”小寺早眼睛亮晶晶的,完全相信了他的鬼话:“你就是神明大人吗?真的什么愿望都能替我实现?”
“不是愿望是委托······算了都一样。”念叨着什么的神明显然并不觉得小孩子能够理解这两者的区别。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女孩手里捏着的硬币,马上一变脸,笑眯眯地对小寺早说:“是的哦,只需要五日元!”
小寺早犹豫地握着手里的硬币,她刚刚把钱全部用来拨电话了,就只剩下了这五日元的硬币,但是······
她下定了决心,勇敢地走到了神明大人的面前,将硬币举到了上方——
“神明大人啊,请实现我的愿望!”稚嫩的声音带着坚定的信念,向着眼前来路不明的神明祈愿。
“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呢?”神明蹲下身来,他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小寺早的绿色眼睛,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郑重了许多。
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感觉现在的神明大人是防备寺早呢?
是在觉得她贪心吗?
小寺早不理解,她最后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之下一瘪嘴,带着哭腔将心底的愿望喊了出来——
“寺早想要吃蛋糕!虽然只有五日元,神明大人能让寺早吃到蛋糕吗?”
“蛋糕?”对面的神明愣住了。
小寺早点了点头,眼睛里还含着两包眼泪:“今天、今天是寺早的生日,别人都说过生日应该吃蛋糕,可寺早、寺早还没尝过蛋糕是什么味道······”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是清晨的湖泊,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杂质,碧绿的颜色像颗被尽去尘埃的宝石。
“寺早不会贪心的,只要一小块就可以······”
“你能帮帮寺早吗,神明大人?”
“你能帮帮寺早吗,神明大人~~~”
夜斗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当时的场景,然后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真是岁月不饶人唉,谁能想到当初那么可爱的小女孩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紧急向旁边一滚,躲开了从半空袭来的暗器。
夜斗眼神地震,看着离自己只有一厘米的那把刮眉刀,它正反射出一层锋锐地光芒,就这么直直地插在他旁边的抱枕上面——
“还有!怎么连对待神明的态度也越来越无礼了喂!!”他惊恐地喊道。
“多谢你帮我回忆起来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渡边寺早冷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甩出凶器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杀气。
“有什么垃圾神明会带着十岁的孩子去偷蛋糕被追出十条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