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最后的一节课

    说起来，高中临近，没有那些煽情的气氛，班上还是热热闹闹的，上课后又变得紧张起来，倒是有了那么一点危机感。

    而一切在最后一节课上，这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是最后一节自习了，这节课后，大家都会参加高考了，然后各奔东西。

    所以有什么话，也只有这节课说，这一节课做了。

    班上很多人都拿起提前准备彩色马克笔，开始在自己的校服上写写画画，大多数都是签个名。

    杨亦可也是一样，拿着一件校服，一支笔，兜兜转转一圈，校服上写满了留言。

    过了很久，杨亦可才来找我，“顾九城，你要不要也写一句？”

    我迟疑一会，看着二十多条签名，问到：“随便写什么都可以吗？”

    “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想了想，提笔控制着力道，没有用平时写的简笔，而是楷书与行书的结合，落笔方方正正。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我记得这是我在人民日报看到的，用在这里倒是应景。

    写完后，我没有说什么，合上笔示意。

    “那我可以也给你签个名吗？”

    我手上还拿着《仓皇嘉措传记》，抬起头，对上杨亦可的眼睛。

    “好。”

    我看着杨亦可落笔，不同于我的字带的潇洒，外露秀气，虽柔不娇。

    写的正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看过这首诗，这是纳兰性德写的，意指如果能像刚刚相识的时候美好而又淡然，没有后来的怨恨、埋怨，那么一切还是停留在初见时的美好为好。

    用在这里，大概是说不想告别吧，但，“初见”，我没说什么，初见，初见！

    我看着洁白的校服背面留着空荡荡的一句话，突然有些好笑。杨亦可是我的唯一，可是我不是她的唯一啊。

    蓝桉已遇释槐鸟,青鹧不惜蓝桉情。可是啊，这世上又何来一只释槐鸟。

    我没有什么话想说了，所谓高中，对我而言，再无眷恋，再无不舍。

    最后一节课了啊，我看着教室难得沸腾起来，而窗外，夜色朦胧。

    “寻寻复寻寻，

    辗转红尘无仙踪，

    莫非是幻梦？

    辗转红尘呵无仙踪，

    莫非是幻梦？

    问苍穹，贵妃何处？

    苦寻香魂影 ”

    人声鼎沸处，我心依旧歌。

    就这么唱着，也忘了时间，在歌声里这一节课终于结束了，一切终于落幕了，我的高中生涯迎来了尾声。

    晚上，回到家，直接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又突然起身，看着自己的校服，特别是那句话。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挂进了衣柜里，不想去看。

    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连同过去的所有，我本以为时间会淡去一切伤痕，可是对我来说不会，我忍不住，我忘不掉，他的伤口总是刚刚愈合又因为我的回忆崩裂开，时间对我而言，早就不是解药，而是不择不扣的慢性毒药。他将痛苦从过去一直延伸至未来。

    我不明白，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该受虐这么久，每一个晚上都是一次痛苦的延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