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遗诏,再见遗诏!
一个时辰前,大内太后寝宫之中。
“大娘娘如何了?”
英国公张文弼脸色深沉的询问太医的情况。
“急火攻心,人上了岁数多有如此,只需安心敬仰几日即可,无须担心。”
太医的话让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来人——!快来人啊——!”
听着太后曹氏焦急的呐喊,众人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对方颤颤巍巍的就要起身。
“大娘娘,您身体还不可以乱动!”
张桂芬眼疾手快,连忙和贴身太监二人搀扶着曹氏。
“你你你去把先皇留给哀家的那个檀木盒子取来快去!”
曹氏虚弱的指着贴身老太监焦急的说道,甚至还上手推了一把。
“是是是大娘娘,老奴立刻就去!”
老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太后寝室,一阵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出来。
“英国公,郑老将军!”
曹氏颤颤巍巍的指着檀木盒子,让二人接下。
“这是先皇为了防止出现如今之局面,所留下的最后一道遗诏。”
听到太后曹氏的话,英国公与郑老将军心神震动,连忙躬身接过。
“韩韩侯手里有着先帝废立的遗诏和兵符,而这道诏书是作为保全邕王一脉免受清算的。”
“哀家本以为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岂知竟会闹到兵戎相见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眼底都划过一道惊骇与了然之色。
惊骇的是先皇竟然如此信任韩明,将后面皇帝的废立大权的遗诏,以及调兵的禁军兵符留给了他。
了然的是,对于当前局面,似乎先帝夫妇与韩明都有预料。
因此韩明兴兵围城的性质就不是造反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奉诏讨逆’,至于谁是逆,就不好说了。
“请大娘娘保重!”
英国公俯身一礼,劝慰着对方。
“哀家什么样并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当前局面。”
“也是先皇保佑,国公与老将军都在大内,两位皆是先皇旧臣,又是韩侯的师长,他是肯定会听你们的。”
“哀家现在是在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阻止事态扩大,唯有仰仗二位了——!”
太后曹氏心里有些难受的说道。
对于韩明,她与仁宗皇帝都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而赵宗灏更是先帝立下的,这二人哪一个出事,她都觉得对不起先帝的嘱托。
“大娘娘放心,老臣必定劝阻韩侯。”
“老臣也是,请大娘娘保重身体。”
英国公和郑老将军抱拳行礼,立马带着诏书走出大殿去皇城门劝阻韩明。
“希望还来得及静远这孩子是最明白先帝苦心的,他绝对不会如此妄为的”
太后曹氏就在张桂芬与老太监的搀扶下,不停的喃喃自语。
。。。。。。
“且慢——!”
“手下留情——!”
“韩侯住手——!”
“停下——!全部停下——!”
就在韩明即将挥下攻城的长剑时,皇城墙上以及禁军背后都传来一道道的惊呼声。
“可惜了啊想给皇城修修缮看来是不行了。”
韩明叹息一声,将手中长剑‘噌’的插回剑鞘。
随后看着城墙风急火燎的英国公和郑老将军,以及身后被家丁搀扶小跑的韩章、曾明仲和张昇,当然还有满头大汗的濮王赵宗全。
“各位这是商量好的一起来劝本侯的?”
韩明这会儿硬气起来,看着自家祖父和一众长辈,连马都没下,直勾勾的瞅着众人。
韩章气不打一处来,有些吹胡子瞪眼,刚想怒骂两句韩明不守本分、胆大妄为,结果听到了城头英国公的话,立马神色一凝。
“韩侯,老夫知道你手里有着先帝遗诏和兵符,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绝,现任官家毕竟还在!”
听到此话,韩明轻笑两声,骑着马在城门口来回踱步。
“国公爷说错了吧,事情做绝的可不是韩某人,这整个东京府的人都看得到,是谁欺人太甚?是谁想置本侯于死地?”
“今日若本侯没有先帝遗诏和兵符,岂不是踏出东京府的第一日,就有人要了这颗头颅?”
韩明的语气瞬间冷冽下来,眼神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先帝命吾等代行大权,不论是韩党、濮王、众多佐臣,哪一个不是先皇钦命和认可的。”
“官家上不思先帝厚恩,下不体察百官之忧,整日流连后宫不说,几次三番开启劳民伤财的花石纲。”
“众多大相公言语劝阻不从,反而携私愤而贬谪诸臣,这是何公理——!?”
韩明冷喝一声,让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毕竟,事儿是真的,他们真不好解释什么。
“韩侯既知问题所在,当思虑怎样解决,何必如此肆意兴兵,不顾国体呢?”
郑老将军觉得韩明过于不理智,这种兵谏一样的事情,未来上位的哪一位皇帝都不会放过他。
“呵呵”
韩明轻笑数下,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濮王赵宗全。
“殿下觉得臣是否有罪?”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让众人很是疑惑,瞅着濮王和韩明,一阵思索。
“《皇宋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韩侯公忠体国,为国为民,匡扶社稷,上对得起先帝先祖,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怎可言及有罪否?!”
濮王赵宗全这一刻眼神的坚毅之色,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不由得感觉有些古怪。
“既然殿下说臣无罪,那天下就没有人能治臣的罪过!!!”
韩明哈哈大笑,再次将手搭在腰间长剑之上。
“国公爷与老将军若是听韩某一句劝,就让御林军即刻开城投降,也可免了交战之苦。”
“你——!”
张文弼眼神死死盯着不听劝的韩明,拳头恶狠狠的击打在城墙之上。
“怎么办?”
郑老将军一脸的苦涩与无奈看着英国公。
“唉,不能让士卒们自相残杀,这都是大宋的国防力量啊!”
张文弼脸色难看的盯着城楼下嘴角含笑的韩明。
“看来事已至此,我等只能全力保护好邕王一脉了!”
郑老将军如此痛快的话让张文弼有些愣神,随即心里划过一道明悟。
“开城门——!”
张文弼冷喝一声,就要让人放韩明进大内。
身后的赵逸连忙阻止道:“国公爷,怎可如此行事啊?!”
“赵总指挥使,如今禁军兵临城下,已成危局。”
“我等是奉大娘娘的懿旨来调停双方,但韩侯不允,若不开门,则是兵锋相对。”
“你若有心交战,那我等自然不会拦着,告辞!”
郑老将军一番话连唬带蒙的,把赵逸这个骨子软的吓得不知道说什么。
“别别别,老将军这是哪里话,既然是大娘娘的旨意,那本指挥使自然听从。”
“来人——!快快开城门——!迎接王师——!”
赵逸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晓得是整个先帝太后一脉的这些旧臣都向着韩明。
他再坚持下去,就要成为这场政变的牺牲者了,还是卷铺盖走人为上。
随着赵逸的话音落下,皇城门逐渐打开。
而韩明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讥笑两下,伸手招呼狄谅。
“城门已开,禁军的任务结束了,莫要让禁军惊扰了百姓,安全带他们返回驻地。”
听到韩明的吩咐,狄谅立马抱拳行礼,下令撤军。
看到韩明如此果断的动作,这些老臣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是狐假虎威,借势吓人,压根不想攻城。
“你个兔崽子——!”张文弼气的在城楼上大骂。
。。。。。。
“砰——!”
“韩明韩明韩明——!”
“他怎么敢的啊——!他怎么敢私自调动禁军——!他这是造反!是谋逆——!”
新帝赵宗灏气喘吁吁的端坐在福宁殿的床榻上。
“陛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否则一切全完了啊——!”
皇后跪伏在赵宗灏的一旁,紧紧拉住对方的衣袍,吓得浑身发抖。
容不得这位前邕王妃如此害怕,毕竟距离上一次宫变被兖王兵围才不过数个月,现在竟然来了第二次,这让她如何不害怕。
而此刻这对夫妇二人的境况和当初的仁宗夫妇简直一模一样。
“朕就知道韩明心思不良,多次要铲除与他,都是你,屡次三番为他求情,以致今日之局面。”
赵宗灏脸色阴沉的看着殿中跪伏的嘉成公主,不住的摔着宫里的瓷器。
“父皇明鉴,韩侯如此人物,忠心耿耿、一心为国,若不是您屡次听信谗言,将其逼入绝境,韩侯怎能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嘉成公主脸色苍白的直言顶撞道。
“畜生——!”
赵宗灏撕心裂肺怒吼道。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帮着那个贼子说话,朕这二十几年是白养你了吗?!”
“那个小贼是什么情况你难道看不清吗?”
“结党营私,擅权专政,一手遮天,妄图以下谋上——!”
“怎么?难道朕不应该清除其党羽吗?还要如同先帝一般,任由他做大吗?!”
“先帝宽厚,不忍如此折辱与他,可朕不同,朕是天子,朕是这大宋朝的天,朕说过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他韩明不过一介臣子,怎敢如此猖狂,妄图以相权凌驾皇权之上?”
“他这是在玩火儿——!他这是在挑衅——!”
“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而不是他韩明的天下——!”
赵宗灏愤恨的声音传遍福宁殿,不过下一秒,一道平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陛下说错了,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一家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