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建言
随着没藏讹庞和张元定下突袭大宋边境，给所谓的韩章孙子一点颜色看看的计划后，处于宋夏之间的西夏军队，开始了秘密的调动。
而坐镇边境的韩明也在进行最后一项军事改革。
为了更好搭建军队的指挥体系，韩明打破大宋传统，把“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弊病给废除。
要求各地统帅将军必须熟悉自己训练的军队，并在作战指挥中不再进行临时调动。
这就恢复了历朝历代正常的统兵方式。
可在朝廷看来，韩明这是在给予和扩大武人军事权利，让武人有了在军中积累和培养心腹的机会。
即便知道韩明这样改革后，军队的战斗力和指挥效率能够大大提升。
但是这对于大宋的根本国策来说，韩明这是完全错误的。
即使是朝廷中支持他的人，都开始了动摇。
因为这代表韩明很有可能在陕西培植一支效忠于他的军队，这是为朝廷所不容的。
消息上报到大内时，就连一直维护韩明的仁宗皇帝都有些皱眉。
要知道“兵将分离”这个方法，是大宋开国后防止武人做大，形成五代乱局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做法。
可是方法虽好，但却容易在对外战争中处于劣势。
韩明的做法就是恢复以前的统兵之法，看似简单，却让人心里扎了一颗钉子。
“韩明这是想做什么？”
仁宗皇帝捏着手中的文书，语气幽幽的询问枢密使曾明仲。
听到官家的问话，曾明仲额头上不由得划过一滴冷汗，然后眼睛不住乱转，瞥向默不作声的韩章和富彦国。
结果这二位爷压根瞅都不瞅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玉笏，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咳咳，陛下，臣以为韩经略只是想尝试一下兵将合一之后的战争能力。”
曾明仲的话合情合理，让仁宗皇帝微微点头。
“那你觉得这是否是一件好事？”
曾明仲立马开动脑子，不断思索官家的意思。
“臣不好说。”曾明仲打了个马虎眼。
“有什么不好说的，尽管直言，朕又不会降罪于你。”
仁宗皇帝又开始了日常的‘农民揣’，一副打量的神情。
曾明仲定了定神，然后躬身一礼。
“臣以为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
听到曾明仲如此神色郑重的说道，仁宗皇帝微不可察的点头。
“陛下应知我朝自建立以来一直执行的‘兵将分离’政策的弊端。”
“若是不能彻底改变这一方略，未来的对外战争，这就会成为决定胜负的一个点。”
“按臣的想法，我朝立国已有百年，如今政治清明，社会稳定，民心皆归附朝廷。”
“所谓武人做大，五代乱局已经很难再现，为此在军事上，不论是现在或是未来，终须是要变得。”
“若不变，始终维持祖宗之法，那大宋江山会出现岌岌可危的局面。”
“臣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发展如此，从当年对夏之战中的各部队配合失调，导致贻误战机的事情比比皆是。”
“这皆因‘兵将分离’后的部分影响”
曾明仲的一番话可谓洪钟大吕，让仁宗皇帝有些摇摆的心理逐渐坚定下来。
“那卿以为若他日武人真做大后，可有反制之策？”
仁宗皇帝这话让侍立的重臣眼底一惊，知道这位官家已经是有了偏袒和立场。
“陛下，这是韩经略提交的第二份关于后续问题的浅谈，因为不算是正式文书，臣未来得及呈上。”
看到曾明仲从袖袍里掏出一本册子，仁宗皇帝感兴趣的接过，细细观之。
良久，这位老皇帝笑呵呵点头，把文书交给韩章等人览阅。
“看来韩经略也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虽然改变‘兵将分离’，但是强调了以文制武这条不能变。”
“还提出文臣领兵、文臣监军的建议，不过这对于各位来说倒是有些辛苦了。”
韩章大致扫过文书，就知道这是自家孙子的妥协手法。
先是抓住一点破局，然后在别的地方补偿这帮既得利益的文人集团。
如此才能让这帮老家伙稍微放松一下，不用往死里搞他。
这种摆在明面上利益交换，是当年他们这些新政派根本不屑和不去做的。
单这一点，韩明的政治手段就比当初的他们强上一筹。
“这里边依臣来看，还是这个‘朝廷应保住后勤军需等’的意见很好。”
“只要能够捏住后勤，那么即便前线军队有异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富彦国对于这一点是最看好的，毕竟大宋实行‘一国养一城’，地方除必要财政外，基本税收皆入国库。
这就造成地方上比较穷，即便有乱军叛逆起兵，也是成不了气候。
这就是韩明对于当前大宋军事改革的初步想法，毕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如今大宋守旧派林立，能够改成这样，已经是把大宋军队身上的枷锁打碎了一些。
至于想恢复汉唐时期的文武并立，武风盛行，估计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韩明的这份不算正式的建言文书，终归还是说服了有些心存疑虑的仁宗皇帝。
“不过文臣领兵和文臣监军，是否过于异想天开。”
身为御史台大佬的包希仁终究还是要表现出疑问，毕竟职责放在那里。
“倒也不算过于异想天开，韩经略的建言里提到‘儒将’一词，这让老夫想到东吴的陆逊陆伯言，不过这需要一定的军事基础。”
“这在之前韩经略提议改变监军任职的问题上，有异曲同工之处。”
韩章力挺自家孙子做法让不少人会心一笑。
“那韩经略可有讲如何提升文臣的军事基础知识吗？”
听到包希仁继续发问，所有人都起了好奇之心。
“其实包大人担忧我与韩经略早有书信往来，进行了一番基础规划。”
说话之人是枢密使曾明仲，只见这老爷子跟个哆啦a梦似的，从袖袍里又掏出一本册子，呈递给官家。
包希仁见此眉毛直抖，心中暗道:这家伙有点东西啊！
仁宗皇帝接过一看，只见册子上书四个大字——《武经总要》。
而在封面底边是细密的三个小字——概述版。
这就是个类似剧情简介的大纲。
仁宗皇帝开始第二轮的翻阅时光，侍立的重臣只能默默数着数，偷偷摸鱼。
半晌，老皇帝合不拢嘴的笑道:“曾卿，你和韩经略倒是给了朕不少惊喜啊！”
“陛下，这全赖韩经略年少有为，有经天纬地之才，老臣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
原来韩明这厮为了更好推进军事改革，把后世知名的《武经总要》都搬出来。
原本这是曾明仲和另一位大臣丁度合力的着作，现在成了韩明主创，曾明仲为辅的一本新着作。
而这里边不但有着前世《武经总要》原文，还被韩明夹杂私心，藏了一部分私货进去。
这部分内容就是号称大明第一实操宝典的《绩效兵书》。
这出自着名抗倭将领戚继光的兵书，被韩明有意无意掺杂其中。
这让如今这本《武经总要》的价值远超曾经。
仁宗皇帝很满意，意味着在他这里，韩明的军改算是过关了，甚至让曾明仲都长了一把脸。
韩章更不用说，捧着《武经总要》看的乐不可支，自家孙儿的天赋真是不世出的天才，比起自己强太多了。
要是韩明再次听到自家祖父打完心声，估计会羞愧而死，毕竟啥都是抄来的，真没什么好骄傲的。
“总之，朕看过了，曾卿和韩经略的建议都是有利于朝廷的大计。”
“朕看不妨先搁置分歧，等军改试行完成后，咱们在谈论后续。”
仁宗皇帝最后还是保了韩明一手，定下了基调。
所有人只能连连称是，准备在观望一番，等韩明要是真的失败了，在跳出来打击对方，让他知道改革可不是那么好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