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章 为我大昭贺
“我娘挺好的，爹爹这些年赏了她不少东西，她能回老家安安稳稳当个有钱老太太了。”林嘉慧微笑着，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直视林妙静的眼睛，两人眼神相接，如同兵戎相见。
林妙静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是皇宫出面举办的大型宴会，因此，去往皇宫的路还挺堵的。
到了皇城脚下，要接受盘查，更是堵到了十里开外。
林毓菲还灵敏的发现，人们会根据官职高低自行调换马车的先后顺序，真有意思。她掀开车帘，悠然观景。
突然，猝不及防地，和梅鹤声对上了眼神。
他没坐马车，而是骑在马上，姿态闲适，一群人正围在他身边聊天，看见她，他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一下。
接下来，一直到皇宫，林毓菲都没有掀开车帘。
皇宫很大，林毓菲上辈子也是去过故宫的人，但这里的皇宫好像有十个故宫那么大，幸好，没有什么一进皇城就不能坐马车之类的规定，不然林毓菲会累死。
朱颜晓小脸严肃地跟在她父母身边，都不敢来找林毓菲玩。于是林毓菲也一脸乖巧地跟着庄明珠她们。
终于，到了一座大殿上，所有人有条不紊地落座，皇帝还没来，大家却表现得好像皇帝在看着他们似的，一个个开始吟诗、谈论政事、拍皇帝马屁等等。
片刻后，大公主带着驸马过来了，驸马芝兰玉树，萧萧肃肃，他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手边还牵了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
跟在身后的是二皇子，他也带着妻子，但是没有带孩子。
三皇子也带着妻子，然后是几个带着伴侣的公主，到了鲁王就是孤身一人，他身后来的皇子皇女都是单身了，甚至还有一个跟大公主的孩子差不多大的小皇子。甚至裴乾也来了，只见他穿着礼服，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矜贵优雅，接触到林毓菲的目光，还朝她wink了一下。
压轴的是长公主和齐王，长公主好像是个双性恋，府里一堆男妾女妾。齐王大腹便便，走在世子夫妇前面。
最后，皇帝带着皇后相携而至。宴会霎时安静。
林毓菲偷偷觑视，皇帝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有些胡子已经白了，皇后看起来雍容华贵，脸庞和大公主有五分相似。
皇帝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又是三年一次的琼花宴，看见我大昭这么多栋梁之才，朕心甚慰啊。”
接下来，就是大臣们对皇帝功比尧舜的吹捧。
皇帝笑容加深：“ 赐酒下去。诸君，请与朕共饮，为我大昭贺！”
除了年纪低于十五岁的面前被放的是一杯果汁，其余人都端起酒杯：“为我大昭贺！”
被饮尽的酒仿佛是一种信号，下一秒，一群舞女舞男鱼贯而入，伴随音乐翩翩起舞。气氛也开始热闹起来，变化最大的是进士那桌，大部分人都站起身走到其他官员身边自荐——这也是琼花宴的主要目的之一，刚考上的进士可到各路官员面前现场考核，或者通过那些官员对工作描述筛选自己心仪的工作岗位。
他们这群既无官身也无功名的人士也动起来——现场相亲。
林毓菲脚底抹油溜到朱颜晓身边，“晓晓！”
朱颜晓一脸头疼的表情，抬下巴指了个方向：“瞧，我爹娘正混在进士堆里打听有没有愿意入赘的呢。”
林毓菲循着方向望去，只见朱颜晓父亲胖胖的圆脸上带着笑意，旁边朱颜晓母亲用充满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对待招赘的人选应该会慎之又慎。
林毓菲在观察他们，同时感受到强烈的、被别人观察的视线，还不止一道。她僵硬着身子，缓缓在朱颜晓母亲的位置坐下，努力把自己藏进人群里。
突然，旁边传来小声的啜泣，林毓菲疑惑道，“这是谁？”
朱颜晓悄声道：“这位是赵曼曼的堂姐妹，赵姗姗。”
赵曼曼——是那个状告父亲杀女未遂的女孩子。
林毓菲不由得劝解赵姗姗道：“赵小娘子，有什么难过的事也别现在哭呀，皇上还在上面坐着呢。”
赵姗姗没说话，哭泣却渐渐停了。然后，也许是想要倾诉，她对林毓菲道：“我哥哥准备娶亲，对方却要三十万两彩礼，这几天娘天天跟我诉苦，说她把所有嫁妆家产都填进去了……”
朱颜晓咂舌：“三十万两？都够建一座王府了，谁家的姑娘啊，比公主还气派。”
赵姗姗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毓菲就道：“赵小娘子，咱们理性分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看不上你哥哥，故意提了个对你们来说难如登天的要求，让你们知难而退啊？”
赵姗姗愣住了。
“你哥哥条件好像也不怎么样啊，你看，假如梅探花要娶妻，京都肯定有一大堆倒贴也想嫁过去的。”
朱颜晓端详着梅鹤声在人群交际中游刃有余的身影，客观评价，“那倒是。”
赵姗姗心里被捅了一刀。
林毓菲又道：“对方彩礼那么不合理，你哥哥完全可以换一个对象嘛，何必死磕人家呢？但你哥、你娘、反而在你面前哭诉，难道你就有收入了？这是想让你嫁人的时候少从家里拿点嫁妆啊。”
“彩礼的事也不是今天才发生，你一个有资格参加皇室宴会的贵女，怎么会做当庭流泪这种失礼的事？又对我这个一面之缘的人讲家里的事？不管是谁的主意，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传出去让对方下不来台、弄臭人家的名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