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壁虎行动
天完全黑了下来，今天的救济粮全部发放完毕，但仍有十几个难民没能领到。士兵们把空荡荡的推车推走，赶走还站在原地的难民让他们明天再来。其实剩下的难民大部分是已经领过一次，或者两次又重新排到后面的，只有极少数行动不便没领到。那些贪婪恶劣的难民不知廉耻的插队到年老体弱或者年幼的难民前，只顾着自己多吃一些，完全不顾及那些有困难的难民。
[哒哒哒——哒哒哒——！]
街道刚恢复冷清就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从左右两侧涌入，很快圣堂外便聚集了几百人，波克米亚骑士团长带着十几名骑士登上长阶，守在阶梯尽头的士兵们纷纷让行。
圣堂里灯火通明，上千支蜡烛的光芒令圣堂内如同白昼，卡瓦索坐在中间的长桌上优雅的享用着晚餐。新鲜的鹿肉，陈酿的红酒，悠扬的乐曲，再搭配上周围烁烁的烛光，他闭上双眼，沉浸在这短暂的宁静与满足之中。在这被神圣之光笼罩的地方，他仿佛能够抛开烦恼纷扰，只专注于眼前的美好。但很快一阵阵铁靴踏地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卡瓦索放下刀叉轻叹一声，端起红酒轻抿一口，随后摆摆手让身边的仆人把桌上的东西都端走。
“侯爵大人，我们的密探跟踪领取救济粮的叛军成员，得知叛军首领今夜将会在城东一座废弃的庄园开展秘密会议。按照您的意思我已经召集了之前的部下，接下来是要让我们去把叛军给一口气铲除吗？”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卡瓦索靠在椅背上微微点头。
“可是侯爵大人，那些人虽说是‘叛军’，但其实就是一群吃不饱饭和无家可归的普通人，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骑士长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骑士们一拥而入，瞬间就把坐在餐桌旁的卡瓦索团团围住，骑士们面色紧张，颇有一股想要鱼死网破的味道。但被围在中间卡瓦索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不紧不慢的用餐巾擦拭着嘴唇，还抬手让周边的护卫不要慌张。
“不，骑士长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叛军必须清除，但就像你刚才说的，他们只是一群饿肚子的普通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那您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我们联军每天都发放救济粮给难民，目的是想让从四处流亡到波克米亚城的难民和留在波克米亚城的人们知道，我们联军不是什么侵略者，恰恰相反我们是来拯救波克米亚城于水火之中的。可这些难民们似乎不太领情，每天都吃我们的救济粮，结果却秘密的组织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联军。所以我觉得光用实际行动表达善意是不够的，还必须得让一个在波克米亚城里有些声望的人去劝一劝，让他们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配合联军一起早日重建波克米亚城。”
“那您的意思是？”
“你在波克米亚城里好歹是个骑士团长，说话也多多少少有些分量，所以我希望你去劝一下那些误入歧途的人，让他们从叛军变回普通人，继续生活。”
听完卡瓦索的解释后所有人的神情都放松了许多，骑士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冒犯，于是连忙转身让自己的手下退出去。
“大伙先出去吧，怪我理解错了侯爵大人的意思，往后退，往外退，我一会就出来。”
周围的骑士也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尴尬的转身就要退到圣堂外面。
“走什么？都给我听着！波克米亚城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秩序和平静，结果有些人想要破坏，想要闹出一些动静，让整座城市再次陷入混乱！对不对？”
骑士们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随后都齐刷刷地点头同意了卡瓦索说的。
“你们的任务自始至终都是守护波克米亚城的人民和城内的一切！所以现在，请各位骑士去让这座城市恢复以往的平静吧。如果有人不想守护这座城市，不想继续守护城市里的人民，那现在就转身离开，我不会强求任何人！”
卡瓦索高昂的声音在圣堂的穹顶不停激荡，圣堂里的骑士们无一人转身离开，他们刚才进来时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重新点燃的希望。在投降之后所有的骑士都陷入迷茫当中，他们失去了往日的目标和希望，像一群行尸走肉，为了苟活于世任由联军指挥操控。但在听完卡瓦索的话之后他们不再迷茫，他们又重新找回了最初的使命和希望，永远守护波克米亚城和城里的人民。
望着眼神逐渐坚定的骑士们卡瓦索露出些许满意的表情，紧接着说道：“很好，那这件事就拜托骑士长和各位了。”
“侯爵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守护好波克米亚城的，不管用什么方式！骑士团，跟我走！”
“是————！”
见波克米亚城骑士团离去，卡瓦索坐回椅子上咳嗽两声，埋伏在圣堂四周的暗卫纷纷现身，巴克男爵也慢悠悠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就走了？真没劲。”
“你倒是说的轻巧，真要打起来把这圣堂给毁了我们还得花钱重建。”
“嘁，反正花的不是你我的钱。”
“花的怎么不是你我的钱？再过一段时间这波克米亚城不就是我们的了，花这里的钱就是花我们的钱。”
“哦~这倒也是，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侯爵您了，三言两语就把他们给说服了。”
“没那么厉害，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罢了，还好那些人里没有不怕死的，要是真冲出个不怕死的，那场面可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了。”
“那糟糕了呀！”
“嗯？”
“‘叛军’里不怕死的可就多了，要是波克米亚骑士团的人劝降不成，反倒又被说服加入叛军怎么办？”
“怕什么，反正他们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我已经悄悄安排了几个人混了进去，要是计划不顺利我们的人就会主动挑起争端。你现在就带着一队骑士和八百士兵跟上去，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你见机行事，尽量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切入，然后把‘叛军’一网打尽。”
“明白！我这就去！”
一听有事可做巴克男爵十分高兴，马上就离开圣堂调度军队去了，自从撤退那晚和卡瓦索争论过后巴克想了很久，现在他十分佩服卡瓦索侯爵的深谋远虑，近乎已经成了侯爵的忠实追随者，无论卡瓦索让他去做什么他都十分积极，甚至渴望卡瓦索多安排一些事情让他去做，这样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与此同时在城东的战损城区开始出现火光，在残破的房屋里蒂尔达已经在衣服堆里做着美梦，克林则靠在一旁的墙边望着星空发呆，时不时也借着月光看一眼熟睡的蒂尔达。
[咔——！]
忽然一阵异响引起了克林的注意，他马上起身观察周围，悄无声息的爬上剩下一半的屋顶查看情况。不远处有几个端着火把的人，等那几个人走远后克林轻轻一跃，来到了隔壁的二楼屋顶，他站直身子眺望远方，好几个闪烁的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一座废弃的庄园聚集。了解了前方的情况过后克林回头看向后方，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远处一支数百人的部队也在朝着这边前进，见此情形克林马上回到一楼，贴在背向月光的墙壁上，与黑夜融为一体默默守护着熟睡的蒂尔达。
不一会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数百名波克米亚士兵拿着火把从隔壁的街道走过，他们的目的地似乎也是那个废弃庄园，阴影中的克林一边观察士兵们的动向一边密切关注着蒂尔达的情况，如果她被吵醒的话就第一时间去安抚她重新入睡。幸运的是蒂尔达并没有被士兵们的脚步声吵醒，路过的士兵也没有发现蒂尔达和克林。
等波克米亚士兵们走远之后克林想重新跳上二楼观察情况，可他刚从阴影中迈步走出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他连忙又退回到了阴影当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无数人影映在堆满瓦砾的地面和周边的残垣断壁之上，大批身穿联军盔甲的士兵正十分缓慢的穿过街道，他们并没有和刚才路过的波克米亚士兵一样端着火把，似乎在刻意隐藏不想被前方的波克米亚士兵发现。
很快废弃的庄园里就聚集了两百到三百人，在聚集的人群当中大部分是波克米亚城里的人，只有少部分是从各个领地逃难到这里的难民。这个庄园曾经的主人在联军攻打波克米亚城之前就逃离了这里，后来波克米亚守军用这里当作临时堡垒守了一段时间，最终被联军骑士团排山倒海般的攻势给摧毁了大半。
“大家都安静一下，往前聚一聚，注意火把不要碰到周围的人。今天早上我交给大家的石头都收到了吧？举起来互相都看一下。”
人们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号召下举起了拿着石头的手，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形状不一的石头上分别刻着数字“1”和“2”，但似乎没人知道石头上数字的意义。
“拿到‘1’的站一边，拿到‘2’的站另一边。”
很快人们就分成了两组，抽到“2”的人只有二十几个，抽到“1”的则占了大半，站在中间的霍迪姆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语气坚定的说：“抽到‘1’的待会跟我走，抽到‘2’的等我交代完之后就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抽到“1”的青年站了出来有些慌张的说道：“我抽到的‘2’！是‘2’！不好意思，天太暗了没看清楚。”一边说着还把自己手里的石头展示给周围的人看。
“嗯，过去吧。”霍迪姆斯望着青年身后黯然失色的佳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紧接着又陆陆续续有人表示自己看错了数字需要调换位置，在未知的情况下，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抱团取暖，可如果他们意识到了危险，那就会毫不犹豫的散开。虽然大部分都是从抽到“1”的队伍里调换到抽到“2”的队伍，但也有少部分不怕死的主动加入到了“1”的队伍里。
“好了好了，时间紧迫，抽到‘1’的今天晚上跟我去突袭圣堂，恶魔联军的总指挥就在里面！抽到‘2’的人任务更加艰巨，无论今晚的行动是否成功，你们剩下来的人都要不断扩大我们的反抗力量，绝对不能被那些联军的恶魔用一个黑面包和一堆漂亮虚伪的谎言就驯服！”
在霍迪姆斯动员下抽到“1”的人们精神振奋，一个人丢掉手中的石头高高举起火把，其余的人也都跟着丢掉手里的石头表示决心，高高举起火把表示自己高昂的斗志。
“很好！既然大家都这么积极，那我就不再多说废话了，出发！”
[出发——！]
霍迪姆斯一声令下人们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涌出废弃庄园，可刚走到出口就被横在外面的波克米亚骑士团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