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存在过，即无憾
夜幕即将褪下
月亮也隐去了明亮
云衣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旦夕阳升起，自己就会消失
她深知自己是如何来的，深知自己又该做什么
云衣依靠着仅剩的一点力量快速移动到了【艳门】山脚下
如果现在只凭她自己，想要再屠一门实在困难
可她手中还有着一把神器【血中刑】，如靠这把【血中刑】，她未必不可一试
“怎么黯淡了”
云衣发现自己手中的【血中刑】光泽忽然黯淡了起来
就如同自己流逝的力量一般，已无几时前的那份神气
这不禁让云衣感到一丝不安
自己已经踏在了别人的山门前，岂能再退？
“如若我有什么不测，那位大人应该也会出手保她吧”
云衣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个男人的掌控中，因为她代行的就是男人的意志，也是云衣本人的意愿
正在云衣浅思时，突然有一名艳门的女道士出现在云衣前方一里处
云衣察觉到后即刻便提起【血中刑】闪至了那名道士身前，剑也顷刻落在了道士的脖颈处
道士被这一瞬吓的不轻，但她从始至终也没有对云衣的敌意
而云衣也并不是故意留手
而是她发现自己提剑的手有一刻突然失去了知觉，不得不留此一剑
如果自己再强行发力恐怕会脱力让剑离手
这样一来，对方就会知道自己已是一缕风中残烛
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云衣强装镇定，控制着右手的颤抖，她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一脸冰冷的注视着道士
“云云衣剑首”
道士心惊胆落的颤抖道，此人持红晶剑双眼红瞳，衣与脸上又有多量血渍，无疑就是那一夜屠三门的云衣
“如果杀我，可以让剑首大人消气，那就请大人杀了我吧”
道士闭上双眼落泪道，她在艳门中只是一个小卒罢了，死如鸿毛
她也有这个觉悟，她的落泪并不是怕死
而是因自己还没有回报父母而感到遗憾
“云衣剑首剑下留情！”
云衣左侧一里外忽然出现了一群女道士
其中为首的一位衣着高贵的女人大声对云衣喊道
云衣先是看了一眼那些道士随后又发觉右臂上有一缕微弱的霞光，这是夕阳诞生前的微光
仅仅是这微光就能让她失去力量，颤弱无比，那等到夕阳升起后，自己又会如何呢？
她已然没有时间了
云衣放下了剑，如果选择强行开战，她必然会陨落于此
“云衣剑首，我是艳门的门主，凛烟儿，在艳门，长老都需敬我几分，所以我所言，即可代表整个艳门”
名为凛烟儿的女人说道时便携众人立刻向云衣单膝下跪
云衣听着目光便移到了凛烟儿身上
“剑首大人，我艳门上下愿归顺于您一人，全派尊听您一人教令，只求剑首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凛烟儿察觉到云衣的目光后，即刻又道
“当然，我知道只凭如此还不能让剑首大人您消气，所以我已然下令安排派内精英前去追斩唐傲天余党草孽”
“草孽？”
云衣听到最后几字不禁开口道
凛烟儿听见云衣的声音后心中颤了一下
因为云衣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且无情
“是与唐傲天有染的那些女人和其后代都在斩杀名单中”
凛烟儿说道便拿出一个披着红布的神秘物品，低头下跪呈在身前，等待云衣来取
云衣看到后心中冒出了汗，这不是为难她吗？
此时的她几乎与凡人无异，力量早已所剩无几，现在要让她用快速移动至一里外，她该如何办到？
可自己如果告诉众人真实情况，自己又会身陷险境
既如此那只能
云衣缓缓的朝凛烟儿走去，每一步都在控制着力度，尽力让每一步都踏实
众人也不敢抬头，只能听着云衣一步一步的踏步声
（“竟然是用走的么？不愧是剑首恐怖如斯！”）
凛烟儿在心中佩服道，她原本以为云衣会直接闪到自己身前取走自己手中的物品
可没想到云衣竟然是选择慢步走来
看来云衣剑首并不只是精通剑法，还深知如何攻心
只有这步步相来，才会给她们众人十足的压力感
众人等了几分后，云衣终于来到了凛烟儿面前
但云衣并没有立刻揭下红布，而是在原地矗立着
凛烟儿再次在心中佩服了起来
在她眼里，云衣此举更显王者之气
云衣并不着急取自己手中的物品，而是选择审视观察一番
高啊，实在是高
若是换作常人，恐怕会直接迫不及待的揭开红布吧
而真相则是
云衣刚刚走来的这两里路，已经耗光了所有力气，她不得不在原地立身休息一番
如果她硬要去立刻揭布，那手臂必然会颤抖不止，到时露出破绽可就前功尽弃了
“揭开吧”
云衣低声道，她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实在没有办法亲自去揭开这红布
而凛烟儿则是心中惊叹云衣行事谨慎的同时单手揭开了红布
红布揭开后，呈在云衣面前的是一个帝器级的镜子
镜中的画面会随云衣的思路改变
云衣一开始看到镜子时就在想这个镜子会不会跟凛烟儿所说的斩草除根有关？
结果镜中竟直接出现了数位脸着粉色面纱的女道士在追杀妇女的画面
而这镜中的画面，只有云衣能看到
“此镜名为心镜，乃我派镇派之宝，我愿将此宝赠予剑首，只望剑首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
凛烟儿说道
“我收下了”
云衣催动手指上的空间戒指，随后这镜子便被吸入到了戒指空间之中
“多谢剑首”
凛烟儿略显开心道，因为只要云衣收下这镜子，就代表云衣是默许放过她们了
“你们都回去吧，我自行离开便是”
云衣说道便缓缓转过了身
“剑首留步，我这还有一件宝物想送给剑首”
凛烟儿站起了身说道
“此物是艳门的通传宝器，持有此宝后可以随时随地传送至我派任意一员身边，日后剑首想去往何方便可去往何方，道界之内遍地都有我派的人”
“门主全派可只有这一”
“闭嘴”
凛烟儿刚道一句就有一个下属小声的提醒道，不过没等下属说完凛烟儿就打断了她
“嗯，甚好”
云衣转回了身亲手拿过了宝物
这凛烟儿可解决了云衣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宝物，云衣便可不费任何力的离开此地
她现在可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亮渐渐落下山脚
天空开始恢复光亮
她的时间不多了
“剑首，关于斩除那些草孽，天亮之时烟儿就会为您献上成果”
“到时”
【嗡——】
没等凛烟儿说完，云衣就消失了
“门主，这样值得吗？”
“当然值得，只要能保下全派性命，整个山峰送给她都无妨”
——
云衣驱使宝物直接来到了道界一洲
她所到的地方正巧发生着一场较为僵持的战斗
云衣看到后本打算视而不见，直接离开
可就在她即将转身的时候，忽然有一位艳门的人半跪在了她的面前
“剑首大人，此人是唐傲天最年长的一个子嗣，我们艳派众多高手都拿不下他，还请剑首大人亲自出手，剿伐这个罪嗣”
女道士低头乞求道，她知道剑首没有义务帮助她们，但剑首对唐傲天的恨是全界皆知，这种对于剑首只是挥挥手指的事情，大概率不会不帮她们
“这等小辈，还需我出手？”
“若是这人都无法拿下，尔等也不必回艳门了”
云衣冷漠道，她并不是不想帮
只是现在的她连抬个手都费劲，更别说什么出手了
“大人教训的是”
女道士并没怎么想过云衣会拒绝她们
于情来说，云衣恨唐傲天入骨，见到唐傲天的子嗣理应急斩
可云衣却眼见她们拿不下，还不肯出手
女道士遐想了一番，而无论她怎么想，她也不敢开口，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多想了
女道士对云衣行了个礼后，便转身与同门一起去迎战了
云衣见没人再注意她后，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她再也无须佯装自己状态良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身体如泄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
她手死死把住木承力柱，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完全倒下
她的额头冷汗涔涔，气喘吁吁，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鏖战
她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终局
“我存在的这几个时辰，当真有意义吗”
云衣的声音轻若蚊蝇，在空旷的四周盘旋
话未落音，她眼眸中的血色便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脸上和衣服上的血迹，也在道界之光的映照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衣】缓缓闭上双眸，意识逐渐模糊
她深知，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晟泽】一念之间的意识幻化而成的【人格】，旦夕之间便会消散
但在天明之前，她曾真真切切地活着，真实地存在过
或许，她唯一的遗憾便是这几个时辰并非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完成他人的意愿
……
“哈哈哈哈你们杀不死我”
另一边，唐傲天的子嗣面朝着艳门众人大笑着
“大人，我归位了”
一名女道士从云衣那边回来后说道便归入了艳门术阵之中
“剑首大人呢？”
为首的女道士头也不回的问道
“剑首大人她不愿出手”
“哈哈哈！看来那位剑首并不关心你们的死活啊”
“我等命贱，何敢攀剑首关心”
“呵呵，既如此，那位剑首大人又有什么理由帮你们？我与她又无冤无仇”
唐傲天的子嗣说到最后还贱笑了一下
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呵呵哈哈哈！好一个无冤无仇！”
【咚！！】
随着一声高笑，自天空降下一道金色的长剑，此剑还散发着极强的神器之威
长剑落下的一瞬间，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刚还在狂傲的子嗣
“剑首大人？”
“剑首大人！”
艳门的众人看到同剑从天而降的云衣纷纷跪了下来
此时除了一人，其他人都未曾见过真正的云衣
而那一人看到这云衣后，也一眼就察出了不对
这位云衣身佛金色的辉光，像似仙界的金雀一般高雅
她的气质也与刚刚所见到的云衣极为不同，如若说刚刚见到的云衣透露着丝丝邪气，那这位云衣所散发的就是极正的正气
“你就是杀了我父亲的那个云衣？”
唐傲天的子嗣傻眼道，云衣在他眼中是那么的神圣不可及，是那种看一眼就自知无法敌过的存在
他从没想过为唐傲天报什么仇，唐傲天的子嗣众多，他也没怎么受到过唐傲天恩典，只是借着唐傲天大名行低俗之事方便了许多而已
可料不到，今日却要因为这大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正是吾，蝼蚁，还有何遗言？”
云衣并未落地，只是单手背后浮在地上凌然道
她自信的微笑着
云衣可从不会像她这么笑
这种傲然于世的笑意
也是与真正云衣最大的不同
“剑首大人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她们这些人出手”
“哼，艳门既已降于吾，吾必然会倾囊相助，吾还以为，汝必是有些许实力，才会如此，可没想到也只是一缕蝼蚁罢了”
艳门众人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暖意洋洋，她们都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微笑，而为首的那名女道士自己在心中也是大彻大悟了般
怪不得剑首大人刚刚不答应出手，原来是为了考验她们，只有拥有足够的气魄才能在艳门与剑首大人为伍
为首的女道士想到这里不禁更加的崇拜云衣了
“是是是，我是蝼蚁，但如果剑首大人愿意放我一马，我就不会追究父”
“蝼蚁没资格谈条件”
云衣一挥手便有一道金光瞬息打断了子嗣
“现在，吾要汝死，汝也没资格拒绝”
云衣说着便缓缓攥紧了手
随着她的动作，子嗣的喉咙也被渐渐压缩
云衣看着子嗣挣扎的眼神，她有点乐在其中
好像他人性命在她手中就犹如游戏一样
只是供他取乐的一种方式罢了
在子嗣无法做出能让云衣眼前一亮的神情之后，云衣便完全攥紧了手，即刻，子嗣的生命便了然于此
“最后的草根也亲自斩于吾手，尔等退回门派休息去罢”
云衣双手背在身后抬头道
“遵命！”
艳门众人一齐低头行礼后便传送消失在了此地
唯有一人并未传送，而是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云衣
“你并不是真正的剑首大人，对吗？”
“我见过剑首大人，你与她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