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云晓
希娜蓦然冒出一句“我不同意”
让少白愕然一愣
“希娜，你今天很奇怪”
少白眉头紧蹙，希娜今日的行为着实反常，在少白眼中，今天的希娜异常大胆
这是少白记忆中，希娜第一次拒绝他
“主人，我们不能让她消失”
希娜一脸正色，希娜还是希望少白能够理解她，她也愿意耐心地向少白解释
“希娜，我可以令你强行执行，就像你刚才对她做的那样”
少白一脸肃穆，他心急如焚，时间所剩无几，他们每多耽搁一秒，白秦就更难追上
先前与白秦所言，不过是为了让白秦安心而夸大其词罢了
少白的追踪术式其实存在距离限制，目标距离越远，术式的追踪效果便会越弱，直至彻底消失，少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与术式的联系已开始渐渐微弱
“不要”
希娜低头轻声呢喃，她最厌恶被他人发号施令，她一生都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然而，她面前站着的是唐少白，是她无法心生厌恶之人
从者可以由衷地抗拒召唤者，而希娜并非抗拒少白，她只是想多帮少白一把
滴血化病亦是希娜有意为之，她企图让云衣体内的血族人格完全受他们掌控
“够了，我们没时间了！”
少白厉声呵斥，右手随即亮起印记，印记闪烁着红光，希娜身上也泛起了血色的阈能
少白觉着希娜今日很是奇怪，可希娜却认为，变得陌生的人，是少白
这般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一滴血红色的眼泪，宛如一颗血珠，滴落于地
“你……？”
少白虽看不见希娜的表情，可那沿着她脸颊滑落的血泪，却真真切切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血泪坠地破碎的声音，在这一刻竟变得如此清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希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委屈，少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抱歉，希娜……”
少白放下了手，印记消失，希娜身上被催动的阈能也随之消散
希娜听到少白的歉意，抬起了头，少白看着满脸血泪的希娜，心中更是酸楚难耐
“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你说吧，我愿意听”
少白的语气平缓而温柔，他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懊悔，在他心中，他与希娜的关系不应只是主仆，他更希望与希娜亲近如家人，这并非出于他自身的渴望，而是他对从者们的怜悯
从者们生前也为式者，死后却被困于【唤灵空间】
这里并非天堂，亦非地狱，而是永恒的牢笼，若无合适的召唤者将他们召唤而出，他们便只能在这无尽的煎熬中度过每一刻
有的从者心怀执念，进入【唤灵空间】后，整日被执念折磨，空间内唯有自己，无人相伴，日夜交替，尽是遗憾
希娜身为血族，属于上个纪元的存在
那么在这几千年来被困于【唤灵空间】的她，又是怎样度过的呢？
少白常常如此思考着
希娜一定还有未完成的事……
“嗯！”
希娜笑了，脸上的泪水也如花朵般绽放，她为少白恢复了熟悉的模样而感到高兴
“主人，她身上的邪气已除，剩下的这个人格并不是唐傲天的产物，而是由血仆的精血所炼成，血族的产物”
“血仆的精血？”
少白似懂非懂道，血仆是低于血族亲王的低等血族，只要被亲王的血液契约，便可让血仆完全服从于亲王
“我的血，会让她变的更加完整”
希娜接着说道
说到这里，少白大概明白了希娜的意思
希娜让云衣的血族人格变的更强，自己的血又可以完美的控制血族人格
不过少白所犹豫的正是这个人格
云衣难道就能接受这个人格吗？
自己体内多添了一个新人格，换做任何人，这都是可以接受的吗？
他和希娜没有考虑云衣，而是自顾自的就让这个人格变的“完整”
“可是云衣”
少白犹豫道
“公子！我绝对不会占用你与云衣相伴的时光！若你有所希冀，除非生死攸关，我定然不会贸然现身！”
血族人格的云衣满脸焦灼地跟道，她深知少白心中的犹豫，因此她必须如箭一般迅速地做出少白所期望的承诺
“更不会打搅云衣！”
血族人格紧接着匆忙说道
“主人，我可以给她施加一道禁制，没有主人格的应允，她什么都做不了”
希娜话毕，便抬起了右手
“不用了，这样就好”
少白出言制止道
既然血族人格已经顺从，那就无需多此一举了
“时不我待，我们该启程了”
少白说道，便转身离去，与此同时，一道流光如彩练般萦绕在他的身侧
血族人格云衣见少白不再纠结此事，心中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
“你不用沉睡，路途漫漫，我有些事还想要问问你”
少白侧过头说道
血族云衣闻后轻点颔首，随后少白身上的流光亦如轻烟般萦绕在了血族云衣的身旁
“出发”
少白轻语
流光瞬间如流星般将少白和云衣带离此地
希娜则化为了一团红色的雾霭，如归家的飞鸟般没入了少白的体内
……
无人之地在黎明的洗礼后，迎来了破晓的曙光
白秦和他的三万名将士历经艰辛，终于抵达了通往东方帝国的传送阵口
这个传送阵与枢密院的小型传送阵大不相同，它规模宏大，周围还配置着众多高阶法器，这些法器犹如护法使者，维持着传送阵的活跃与稳定
“白将军，我们……还能回去吗？”
一位将士从队伍中挺身而出，单独出列，高声问道
白秦听闻后，沉默不语
“白将军，至少那位少年可以回去”
又有一位将士说道，他没有出列，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白将军，我们的命都是那个少年救的，能帮助他完成东帝的任务，我等虽死犹荣！”
紧接着又一名将士大声喊道，他仿佛是三万名将士的代言人，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而白秦依旧沉默着，他开始环顾四周的将士们，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他要确认所有人的想法，是否都如他所想
“虽死犹荣！”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怒吼，如惊雷般响彻云霄
白秦确信这是三万名将士中的某一位发出的呐喊
“虽死犹荣！”“虽死犹荣！”
随后，越来越多的将士们附和着，他们的声音如惊涛骇浪，气势磅礴，响彻整个无人之地
白秦看着将士们坚定的神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心中所想，正是将士们心中所想，他们早已是命悬一线的人，是少白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传送阵虽宏大，但每次启动后却需要冷却三日之久
他们戒指中的口粮早已见底，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的三天，三万名将士的生存将变得异常艰难
东帝遣他们前来，就未曾想过让他们生还，白秦是赢易的部将，东帝如此布阵，无非是想借机削弱赢易的势力
白秦对此心知肚明，然而，对于这些纷繁复杂的皇室争斗，他毫无兴趣，也无意理解
他只想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帝国效忠，哪怕东帝直接将他判处死刑，他也绝无怨言 他的三万名将士，也都和他一样忠心耿耿
……
少白与云衣的行程已然行至中途，此前少白一直专心御术，由于与白秦的联系减弱，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如今少白与白秦的联系恢复正常，他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也得以让自己放松一下
“以后你我还要长久相处，有个名字也会方便许多”
少白侧头浅笑，语气温和
他不喜欢谁对他言听计从，他渴求的是那种热情温暖的关系，他希望人人都能与自己结为挚友
“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悉听公子安排”
血族云衣乖顺地回答道，主人的主人，她更要服从，主人的主人想给她取什么名字，那她便是什么名字
少白看着凌晨后的破晓，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在我眼中，你二人情同姐妹，可相互陪伴，不再孤单”
“你就叫云晓吧”
他语气平缓，并无半分强迫之意
血族人格的云衣可以拒绝，他也绝对不会动怒
“云晓谢公子赐名”
云晓低头轻声回答，不敢有丝毫忤逆之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个名字，她对名字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少白满脸期待地问道
“喜……喜欢”
云晓原本想说自己不知道，可当她看到少白那满怀期待的神情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云晓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又不太像是女孩儿的名字”
少白若有所思地说
“啊？”
云晓满脸疑惑，她没想到少白会对她的名字如此重视
“要不我们叫云艺？不行感觉很多人都是这个名字”
少白自言自语道
“要不叫云婉儿？欸！这个名字好听！”
少白自顾自地兴奋起来
少白思维的跳跃让云晓有些跟不上节奏，名字什么的，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云晓也好，云婉儿也罢，只要她不用消失，怎样都可以
“云晓就好！我很喜欢……”
“是吗你喜欢就好”
少白意识到云晓似乎对他刚才的行为有些不适应，于是放平情绪，微笑着说道
“留下你，并不是因为我们想利用你做什么，在我眼中，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完全可以为了自己而活”
少白话音刚落，云晓却没有丝毫反应
毕竟，不久前少白还让希娜驱散自己，云晓心中其实已经早就不喜欢少白了，她很想讨厌少白，可云衣的情感太过强烈，一直影响着她，让她无法真正讨厌少白
她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被云衣的情感左右，无法讨厌少白，已经是她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少白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虚伪
“云晓，我略懂些转魂术法，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真正自由”
少白微微一笑，轻声承诺，同时右手轻轻搭上云晓的肩膀
“你……”
云晓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少白，她从未想过少白会为她做什么，更别提想要让她自由了
（“糟了……糟了……”）
云晓突然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对少白的情感竟然产生了一丝波动
原本努力克制情感的她，在这一瞬间仿佛要被情感所支配，她一直试图向自己内心传递少白的负面印象，可少白的这一个承诺，让她有些无法自持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
少白看着云晓脸颊绯红，不禁疑惑地问道，接着右手轻轻摸上了云晓的额头
而这一碰，仿佛点燃了云晓内心的火焰，让她的心彻底融化
“不……不要碰我……！！”
云晓满脸羞红，手忙脚乱地说道
“云晓，发烧了就不能胡闹，会烧坏身子的”
少白一脸认真地说道，随后双手扶住云晓，想要用自己的额头去感受云晓的体温
“不要……不要！公子不要！！”
云晓因为被少白扶住，不敢用力挣脱，她怕伤到少白，但又害怕少白贴近自己
“不要乱动，云衣就是像你这么不听话，才导致病情延误，耽搁了时间”
少白闭着双眼，缓缓地向云晓的脸颊靠近，云晓更是紧闭双眸，不敢去看少白，也不知道少白靠近到了什么程度
“不行……不行不行……！”
云晓慌乱地摇着头，随后一咬牙，自己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少白的身上
“云晓？”
少白凝视着云晓突然倒在自己身上，满脸困惑不解
“云晓！”
少白很快意识到，难道是云晓的病情恶化了？才致使她如此突然地昏倒！
少白赶忙扶起云晓，右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紧接着，他又触摸了一下刚刚还红润的脸颊，只感受到了淡淡的余温
“难道……是沉睡了吗？”
少白暗自思忖，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云晓为何会突然沉睡
“公子……”
云衣娇柔地开口，声音如梦似幻，少白听着这温柔的语调，便知道是云衣在说话
云衣凝视着少白，脸颊如晚霞般绯红
少白刚要开口说话，云衣却迅速将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打断了他，少白满脸疑惑，不明白云衣为何要这般做
然而，下一刻……
“唔……！”
少白唇间的食指瞬间被云衣的红唇所替代，云衣紧闭双眸，深情地吻着少白
沉睡时，少白便是她梦中的主角；醒来后，眼前之人依旧是少白，云衣觉得自己如同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这种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她的吻无法抑制，对少白的喜爱和倾慕之情，如潮水般汹涌，无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