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间
距离六国会谈还剩四天
也是少白前往无人之地的当天
赢昭白昼之时携西帝遍览诸多古迹，直至夜幕降临，二人才各自散开
“西帝，您回来了”
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人，对着甫一归来的西帝颔首致礼
他的服饰在周遭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西帝下榻的客栈乃是一座大型院栈，其顶级房间实则为一座大院子，于东方帝国而言，堪称豪宅，东帝此番赐予的待遇，尚算阔绰
西帝甫一进院，待见枢密院的人悉数离开后，便转身看向方才对自己开口的人，肃然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西帝话音刚落
着西装之人便稍作停顿，答道：
“您不在的时候，一切正常”
西帝闻言，眉头紧蹙，她察觉到此人的回答颇为不自然，仿佛在避讳某些事情
莫非，此处设有监视？若真如此，那东帝此举，委实有些过分了
“李迎道在哪？”
西帝发问道
尽管她已在李迎道身上施加秘法，但鉴于此处或有监视，这一问，在她看来，也实有必要
“李会长在隔壁的院子里”
着西装的人回应道
“隔壁？为什么？”
西帝故作不解地问道
然而，与此同时……
在公主殿中，面色红润的赢昭，正透过一面不凡的银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脸上正挂着得意的笑容，在她眼中，西帝是如此愚不可及
“陛下，您该就寝了”
一位太监在下方躬身说道
“不急，再等半炷香”
赢昭的声音如和风细雨般传来，显然，镜子中的演出正如磁石般吸引着她，让她欲罢不能
“是”
太监轻声应和，随后如雕塑般低头而立，静静等待
“嗯？去找李迎道了么？”
赢昭目光如炬，一眼便瞧见西帝甚至没有踏入自己的房间，径直朝李迎道的院子而去，李迎道的院子里仅有他一人，西帝甫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他，想必是有重要的计划要与之商讨
“让那边的人靠近些，我要听到声音”
赢昭提高音量，声色俱厉，这句话是说给相关人听的，殿内恰好有一位相关人，他颔首领命后便匆匆离去
不多时，当西帝行至李迎道房间门口时，声音如潺潺流泉般从镜子中传出，有西帝的脚步声，有夜晚的虫鸣声
赢昭对这效果甚是满意，她那得意的笑容如春花般在嘴角绽放
“李，久等了”
镜子中的西帝语气和蔼可亲，赢昭却并不感到惊讶，她深知李迎道在西方帝国的地位举足轻重，犹如西帝的左膀右臂
正因如此，她才精心谋划，只待西帝露出破绽，她便可有的放矢
【吱嘎】
西帝推开了木门，能从镜中看到李迎道在屋内单手拿书坐在凳子上，因为他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当然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听到有人进来便抬头望着西帝罢了
西帝进屋后，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亲爱的，想我了吗？”
温柔的轻语透过木层的过滤传了出来
“这是什么章程！”
赢昭的表情很快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她看着屋内烛光透着的剪影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影，褪下外衣，跨坐在了男影的身上，摘下了他的面具，而男影没有任何反抗
“这二人是要干嘛？”
赢昭目光紧锁道，难道他们这么直接吗？就不说点什么？
镜子中的男影竟然直接开始脱下了女影的衣服
“呵呵，你还真是心急呢”
“也是，都等这么久了，那我主动点吧”
随后女影竟主动俯身贴上了男影的嘴部
“这……？”
赢昭的双颊如熟透的苹果般涨得通红，尽管她在镜中看到的仅是黑影，可她的脑海里却已将这两个黑影清晰地填上了色彩
李迎道那羞涩的模样和西帝欲求不满的表情，在她的想象中栩栩如生
镜中的画面愈发香艳起来，两个人影竟然开始相互宽衣解带，偶尔还会将脸凑近，赢昭自然明白那是在接吻
她的脸越来越红，仿佛能滴出血来，明明只是两个模糊的影子，自己的脑海中却能想象出如此具体的画面
【咚……】
“真是不知羞耻……”
赢昭又气又羞，一掌拍倒了银镜，愤愤地说道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西帝居然如此放荡不羁，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暗地里却与下属偷情，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陛下，需要撤回那些式者吗？”
刚刚离开的相关人发现银镜与院子的连接中断后，急忙赶回殿内，低头问道
“你确定他们没有被发现？”赢昭追问
“回陛下，我们的式者都携带了预警宝器，若被发现，陛下定然会知晓”
低头的相关人连忙回答
“那让他们回来吧”
赢昭闭眸吩咐道
“是”
相关人应道后，便迅速离开了公主殿
“朕要洗浴就寝，赵闵，你去准备一下”
赢昭接着下令道
“是”
……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赢昭没有在注视的屋子里
西帝与李迎道的衣物，已经所剩无几
西帝上身只剩下一件内衣，李迎道则赤裸着上身，一览无遗，西帝停在这一刻，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胜利
而李迎道却已是满头大汗，他深深领教了西帝秘法的厉害，只要西帝想，他便无法开口说话
西帝靠近他时，脸上的印记会闪烁出明亮的光芒，随后西帝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必须照做，自己的意识虽然清醒无比，但身体的行为却完全失去了控制
李迎道心里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在作秀，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但他一时之间无法明白，这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难道是东帝？难道西帝已经知晓了一切？
西帝的脸上也闪烁着与李迎道脸上相同的紫色印记，这表明秘法正在持续发动，李迎道依然无法自由行动
“大饱眼福了吗？”
西帝笑道
李迎道想要回答，却无能为力，他努力尝试着，最终以失败告终
【嗡】的一声，西帝的脸上再次亮起一个印记，一道紫色的流光从屋外飘然而入，径直传到了西帝的脸上，西帝感受着流光，微微闭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好了，他们已经回去了”
西帝言罢，便从李迎道身上抽身而下
“西帝”
李迎道尝试着开口，同时他猛然意识到，东帝身边应有西帝的眼线，尽管他无从知晓她是如何在东方帝国安插内应的，但那些监视之人何时来何时走，西帝竟都能如数家珍
其实，结合西帝脸上的神色也不难察觉，应当是有人也被施加了与李迎道相似的秘法，既能被西帝探明位置，又能被西帝完全掌控
“李迎道”
西帝边穿衣边轻唤
“你虽人在我这儿，心却在东帝那儿”
西帝接着说道
“原来您一直都知道”
李迎道声音低沉，他原本以为自己与西帝的关系是在数日前才分崩离析的，可西帝如此说来，便是从一开始就未信任过他，也是，毕竟他是东方帝国的人
“你我相识已逾三年，这三年，你对西方帝国也有所建树，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不管西帝是真情实意还是别有用心，李迎道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如今被秘法所束缚，即使西帝要将他永远禁锢在身边，他也无能为力
“明日，你独自去拜见东帝，帮我套出唐少白的下落，待唐少白的信息从东帝口中脱出，你身上的印记便会自动解除，之后你就自由了”
西帝边说边穿戴整齐，整理好自身的仪容
李迎道并未答话，这也符合他的性情
他不做回应，便是默认了
不过，李迎道心中也有疑惑：自己在西方帝国的式者协会好歹也待了三年，难道西帝就愿意这般轻易地放他离开？再加上刚刚西帝的离间之计，届时东帝是否又愿意透露唐少白的位置呢？
“希望这是你我的最后一次会面”
西帝走到门口，回头说道，随后便转身离去
李迎道眼看着西帝离去，马不停蹄地运转阈能，如扫描仪般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试图寻觅是否被人设下了秘法
他心中暗想，西帝如此放心的缘由，兴许是在自己身上布下了可随时取他性命的秘法
然而，除了脸上的一个印记，他的身体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常
李迎道不禁心生疑惑，在他眼中，西帝行事向来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此次怎会如此轻心？难道……
李迎道当机立断，将手指置于自己的脑门，紧闭双眼，如工兵排雷般，细细检查起自己的记忆
他怀疑西帝可能在他毫无觉察之际，运用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删除了他的部分记忆，故而西帝才会如此高枕无忧，但检查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或许，这三年，你我二人果真有所情义吧”
李迎道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
次日，东帝退朝后，毅然选择回到公主殿
此时，时间已逼近午时
“陛下，殿外有一人自称李迎道，请求拜见”
一位太监颔首低眉，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
赢昭听闻，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忖：
竟然如此凑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求见，莫非昨晚他们真的说了些什么？而我恰好错过了
赢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如果真的遗漏了重要信息，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她最为忌惮的变数，便是李迎道的背叛
“陛下，他来了”
太监引李迎道入殿后，见赢昭正走神，遂轻声言道
“嗯，你退下吧”
赢昭回神，言罢
太监应声而退，殿内仅余李迎道与赢昭二人
“李迎道，多年不见，怎么还戴上了面具？”
赢昭率先开口
“回陛下，此面具是臣为隐藏面容与身份之举”
李迎道迅速抱拳低头
“既是为隐藏身份，昨夜为何又摘下面具，与那西帝行苟且之事！”
赢昭突然怒起
此亦在李迎道意料之中，毕竟此乃西帝离间之计，李迎道并不紧张，以赢昭之才智，自当理解自己
“陛下，那是因为……”
嗯？怎么不能说话了？！
李迎道的身躯再次凝滞，唯有意识清明，此时无法说话，势必会增加赢昭对自己之误会
“因为什么？为何不说话？”
赢昭面露不满，她实难理解李迎道为何突然如此奇怪
在她未知之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摘下面具，让朕瞧瞧你是否真的李迎道”
赢昭继而道，她开始怀疑此李迎道或非本尊
李迎道闻后，欲摘面具
【呵呵呵，摘吧，让她看看你的脸，她便会跟你一样！】
西帝的声音蓦然在他脑海回响
李迎道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是何意？”
赢昭看着即将要被摘下的面具，秀眉紧蹙，心中暗自纳闷，莫非此人是在戏弄她不成？如此行径，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李迎道欲言又止，他只要提及关于印记的只言片语，便如鲠在喉，难以吐露
“来人！将此人拿下！”
赢昭高声断喝，声如洪钟，旋即，殿外就有四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如疾风般闪入，将李迎道牢牢控制
“将他关入大牢！”
赢昭朱唇轻启，语气坚定
此时，李迎道方知，西帝的能耐竟如此之大，无论距离多远，都能随意掌控自己的行动
但他仍未放弃，还在苦苦挣扎，试图说出些什么
“只要陛下愿意说出唐少白的下落，臣便可重获自由！”
李迎道嘶声喊道，此时他已被侍卫拖出殿门，若再缄默不语，恐怕就再无机会
“唐少白此刻就在无人之地，有什么不能说的？”
赢昭不慌不忙地说道
她对唐少白的下落胸有成竹，毕竟无人之地距此甚远，若想以最快速度往返，唯有依靠传送阵，而传送阵唯枢密院所有，他人绝无可能知晓
言罢，李迎道脸上的印记竟奇迹般地消失了，他也顿感如释重负，仿佛重获新生
“陛下！陛下！”
李迎道的呼喊声在殿外回荡，然而一切都已太迟，他只能被侍卫拖拽着渐行渐远
“别喊了，陛下有旨，将你关入大牢”
其中一名侍卫开口道
李迎道虽有一身蛮力，足以挣脱束缚，但他深知此时不可莽撞行事，若强行挣脱，必会误伤侍卫，如此一来，便更难自证清白
思及此，李迎道决定先入大牢，再从长计议，赢昭之所以将他打入大牢，无非是对他的身份心存疑虑，这也说明他尚有翻盘的机会
……
送出李迎道后，赢昭便独自思考了起来
（“这个戴面具的李迎道身份成谜，他迟迟不摘下面具或许是因为面具下另有玄机，先控制起来才为谨慎之策”）
（“想要确认他身份，看来需要去见一下西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