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三尊雕像
对北美基地的清扫工作持续了很久，终于，近千名邪神信徒被一个不落地干掉了，在此期间，从外界看，整个基地处于绝对的静默状态——没有一道电子信号从中发出。
那些邪神信徒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躯体，武器，坚固的防御系统，还没来得及触发，便从中心部分被整个瓦解了。
许然几人以更强大的超凡力量摧毁了邪神信徒们的超凡力量。
说起来，整个计划最大的依仗是祝微烟。
一直维持着反信息传递屏障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也只有祝微烟能做得到。要是这次没有她，整个计划的难度程度将直线上升。
“你别说，祝微烟还真是偷盗圣体。”
许然小声诋毁祝微烟——虽然她的行事作风更接近于女强盗。
“在夸我吗？”
祝微烟一脚踢开会议室大门，兴冲冲走进来，手里提着那双红皮鞋：“我听见有人提我名字来着，好像是许然。”
“不对。”祝微烟语气一转，警惕地盯着许然，“你是不是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
许然一阵心虚。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在我心里，你像太阳一样光辉圣洁，像草原上飞着的雄鹰一样伟大雄壮，我怎么可能诋毁你？”
祝微烟撇撇嘴，一脸不信：“有点假了。”
“所有人都到齐了哈。”
她把那双在手里垂死挣扎的红皮鞋扔到地上，看向几人：“谁来干掉它？”
玛格丽特拔出长剑，在纯白的灯光下，剑尖明晃晃。
“你喜欢跳舞吗？”
红皮鞋大叫着，试图做最后的抗争。
雪亮的剑尖下垂如流瀑，由上至下，一剑劈开了这双红皮鞋！
我确实很喜欢跳舞，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当玛格丽特收起剑时，许然微微有些失神，在他看来，刚才那一剑，从力道到角度都无懈可击，很有几分卫之琢的影子。
红皮鞋发出语气恶毒的诅咒，整个鞋面都在扭曲翻滚，几秒钟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红皮鞋从切口处开始消失，鞋面化作浆水蒸发在空气里，鞋底慢慢褪去，最后，整双鞋不见了。
“这就完了？”
许然有些难以置信。
“完了。”
祝微烟回答。
她接着说：“单个的童话类副本被摧毁时，就是这样平淡。之前，那十几处童话类副本依附在情绪类副本里，所以才没有消失。”
“恭喜你，你见证了最后一个童话类副本的消逝。”
在许然的默然无语中，那丝细微的芭蕾舞曲声消散了，艳丽的红地毯重新融化成粘稠的血水，在会议室地板上流淌。
李君影用鞋子敲击地板，到某处时，地板下响起洪亮的空洞声，那是声波回荡的声音。
“地图显示，这里有一处地下室，”李君影指指贴在墙壁上的作战地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现在看来，我们找到它了。”
“准备一下，我们要下去了。”
李君影看向卫之琢：“借你双刀一用。”
卫之琢心领神会，她轻晃手中短刀，迈步向前，李君影向后退两步，让出了空洞上方的位置。
“渌水”和“斩霜”在空中一闪，贴临地板时，两横两竖划出一个“口”字，大小可容人进出，之后刀痕交错呈十字斩，把“口”字钢板分成整齐四块。
四块钢板齐齐落了下去，露出隐藏的空间。
“好刀法，不愧是用刀十年的行家。”
李君影不由称赞。
许然在心里一笑，整个基地内，现在只有他们几人，这番谎话李君影不知说给谁听。
一根军用荧光棒被扔了下去，很快触底，发出滚动的响声，借荧光棒发出的光亮，许然看清了地下的样子。
那是很小的一处地下室。
地下室高度不足三米，面积约三乘三见方，俯瞰下来，整个地下室如楼房中的一间侧卧，从墙壁到地面均是纯钢。
“什么也没有？”
许然蹙眉。
李君影松了一口气：“不，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在会议室下方建造一处空洞，本身就很可疑。玛格丽特，你有什么发现吗？”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玛格丽特点头：“有。”
她弯身下捞，掌心合拢，像是想要掬起一捧月亮，但地下室中分明什么都没有，手掌慢慢向下移动，直到某个高度处停下了。
“在我手背下方，是前往另一个空间的‘门’。”她言辞里透着欣喜。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它意味着——第三处邪神雕像的藏身点已经被找到了，这是他们已知最后的线索。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这解脱的前一刻，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期待和畏惧的海浪。
“我们走吧。”
李君影终于说。
“是啊，来都来了。”许然尬笑。
他突然想到门口负责守卫的两个漏网之鱼，但那没关系，一点也没关系，只需要抵达邪神雕像处，邪神雕像的“寄生”会把他们两个吸干。
他想。
“准备好了吗？”李君影环顾四周，此起彼伏都是默默点动的头，他淡淡地笑了笑，拔出长剑：“我先给你们打个样。”
李君影纵身跳下，接触手背标出的那一点后，消失了。
随后是卫之琢，之后许然，玛格丽特负责撑开空间之门，帮助祝微烟和卡文迪许通行，她将在最后进入。
“那边见。”
许然取出“绝欢”，干巴巴对三人说，祝微烟头一次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朝他点头。
“小心……”
许然已经听不到祝微烟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了，他的身影消失在空间裂缝中。
眼前是漆黑一片。
雕像所在的领地到了。
奇怪，李君影怎么没点亮荧光棒照明呢？
“呜呜——”
！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一道凄厉的风声朝他袭来，是利爪撕裂空气的声音。
许然大骇！
仓促之间，许然全身火焰燃起，尽力朝一侧翻滚，但那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在火焰照开的一片区域里，他瞥到一只沉重乌黑的爪子，正朝他迎头砍来！
黑爪越靠越近，几乎遮住了许然闪躲的空间，他脊背贴住硌人的地面，仰面看黑爪降临。
——许然一咬牙，准备化身火焰拼一拼。
一道剑光忽然平平出现，隔开黑爪与许然，剑身一翻，利刃向内切开黑爪钢铁般的手指，那剑法精妙之极，竖切后平移，挡住另一只黑爪的袭击。
许然翻身跃起，瞬间退出几米，与黑爪拉开距离。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胸腔如风箱般起伏，在火光余焰的照耀下，他看清了袭击者的样子。
那尊本来该安安静静立在空间深处，等他们去找寻的雕像。
“它守在入口处埋伏我们。”
李君影晃晃长剑，抖掉上面的稀碎石屑——就在刚刚，这柄剑救了许然，黑暗中，他的瞳孔饿狼一样闪着冰冷的光。
许然心里一沉。
“卫之琢呢”
他急切地问。
“我在这。”
卫之琢摇摇摆摆从黑暗里走出来，许然心头一喜，但好心情随着坠了下去，卫之琢右腿处，裤子划开一大道狰狞的血口，滴答滴答流着血，她正拿着一瓶止血剂，朝伤口处喷洒。
卫之琢……受伤了。
“这座雕像很狡猾，”李君影警惕地盯着雕像，“它藏在入口内下方的地底，避过了我。等卫之琢到来时，看到毫发无损的我，以为没有敌情，稍微放松了一丝警惕，此时……”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许然已经猜出来了。
雕像从地底钻出，偷袭了卫之琢。
“我被击中了。”
卫之琢一瘸一拐走过来，身形踉跄着，她微微皱着眉，许然能想象到那道伤口有多疼。
“‘画地为牢’呢？”
许然几欲脱口而出，但一道念头如闪电般袭来，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惊出一身冷汗。
卫之琢受伤了，因为她没有动用泣歌的“画地为牢”，但……
她怎么忍得住的？
还是说，在遭受袭击的那一刻，她已经想到这点了？
——如果她动用泣歌，哪怕一次，她才是剑仙的事实便在雕像前昭然若揭，“欺天”便会瞬间崩塌。
这道他们精心编织了几个月的谎言，这道他们最大的底牌
——便不复存在了。
就在刚刚，整个计划诞生以来最危险的一刻出现了，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时候。
“我受伤了。”
卫之琢痛苦地低声吸了口气，但她的右眼朝许然眨了一眨，流露出狡黠的目光。
她在告诉许然：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以一道伤口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