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亚德里恩的经历
在许然几人讨论的时候，亚德里恩一直紧张地目视前方，大气不敢出一口，等到余光瞥到西瑞尔走了，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许然走到亚德里恩身前。
惧怕污染的西瑞尔走了，许然终于可以问一些界限之外的问题了。
“说吧，你是怎么加入你们所谓的真神的？”
他蹲下身子，问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瞥了他一眼，嘴巴紧闭，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许然无奈起身，给玛格丽特让了个位置。
“他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答什么，知道吗？”玛格丽特指指许然，命令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横了许然一眼，心里似乎不太服气，但在“金币”的控制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
许然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你是怎么加入你们所谓的真神的？”
亚德里恩眼珠转了一下，略微思考之后，缓缓开口。
“在很久前，我是一名收债者。”
“收债者？”许然追问，“收债者是什么？某种超凡能力？”
亚德里恩摇摇头。
“我会在晚上，挑那些偏僻没有摄像头的小巷子，向路过的落单男女收债。”
“拦路抢劫？”许然一下子明白了。
“也可以这么说。”亚德里恩说，“不过，与其他收债者不一样，我是有原则的。”
“什么原则？”
许然好奇心起。
莫非在这之前，亚德里恩还是个侠盗？
亚德里恩一挺胸膛，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
“后腰鼓鼓囊囊的，我不会向他收债，因为这种人一般有枪；
个头又高又壮，络腮胡子连鬓、眼露凶光的，我不会向他收债，因为我不一定打得过他；
身上全是纹身，拉帮结伙的，我不会向他收债，因为这种人肯定有道上的兄弟；
穿着警服的，我不会向他收债，因为他是向我收债的。”
随着背后传来几声轻笑，许然心头无名火噌噌上涨，他有一种当众被亚德里恩耍了的感觉。
“很好。”许然说，“还有吗？”
“差不多就这些了。”亚德里恩一本正经，“我主要是抢老弱妇孺。”
“说重点。”许然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你是怎么认识你现在的上司的？”
“有一天晚上，我去赌了几把，我记得，那天手气很差，输了不少。当时我很难受，于是，在某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收债的时候，我就想着，去旁边的风俗店看看……”亚德里恩废话连篇。
“说重点。”许然咬着牙。
又赌又嫖，还是个抢劫犯，眼前人模狗样的亚德里恩可真是个畜生啊。
“然后，现在的上司沿小巷子朝我走过来，我像平常一样，对他亮出刀，哪知道，他根本不怕。他仅用一招便打落了我的刀，随后一脚将我踹倒在地上。”亚德里恩回忆着，脸上露出一丝敬畏的神情，“然后，他问我……”
他沉吟了一会儿，没说话。
“问什么？”
许然追问。
“问什么来着，哎？我好像想不起来了。”亚德里恩浮现出迷茫的神情。
许然有点忍不住了，这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废话，到关键节点，反而忘了。
“刚才的战斗中，他透支了理智，而透支是有后遗症的——他现在思维可能没那么通畅。”卫之琢在背后解释，“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后，想不出来，我会把那名光头叫回来。”许然威胁亚德里恩。
这危险显然很有力度——亚德里恩打了个哆嗦，脸部肌肉都在抽动，他眼珠骨碌碌转，似乎在高速思考，在十几秒后，他大叫：“我想到了！”
“我想到了，”亚德里恩咽了口唾沫，语气颤巍巍的，“您别叫他来，行吗？”
“别说废话。”许然阴沉着脸，“你上司当时问什么？”
“他问，他问我是不是没什么亲戚朋友，平时又很讨人厌，即使现在死了，也没人会在意我。”亚德里恩回忆，“然后我说是。”
“他又问我，想不想获得力量来杀人放火。”
“你怎么回答的？”
“我回答，是。”亚德里恩干脆利落地说，“我做梦都想拥有这种力量，这样，就可以抢劫更多的人了。”
“接着说。”
“上司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他说，他就需要我这样的恶棍。随后，他告诉我，如果想要获得力量，我得放开全部心神。”亚德里恩脸上浮现出如痴如醉的神情，“当时，我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然后，上司向我展示我即将获得的力量。”
许然屏住呼吸静听。
“上司把半截衣袖向上拉，露出小臂，上面的肌肉越变越壮，最后，像钢板那么硬。”陷在回忆里的亚德里恩笑了，“他一拳打在红砖墙面上，把砖块打成了粉末。”
“我当时就愣住了，除了电视里，我从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力量。接着，上司再次问我，你愿意放开全部心神吗？这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是。”
亚德里恩回忆着改变他命运的那一天。
漆黑的小巷子里，上司竖起食指，点在亚德里恩眉心，亚德里恩能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自己脑海深处生根发芽，可他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他没怎么上过学，也用不出很精准的词语。
他懵懂中觉得，似乎有一条长满根须的虫子从前额钻入，慢慢爬到脑海中央，它伸了个懒腰，根须随之舒展开，然后……
亚德里恩一下子睁开眼睛，幽暗的小巷里，那名陌生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微笑。
“用时三分钟，很好。看来你确实放开了心神，没有撒谎。”
他翻翻裤兜，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冷不丁朝亚德林恩的前胸刺来，仓促之间，亚德里恩闪身躲避，但男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匕尖瞬间刺穿t恤，眼看要刺入胸膛。
匕首停住了。
亚德里恩惊讶低头，透过t恤被破开的大洞，他看到乌青的鳞片正一叶一叶长出，光滑坚硬地排成一排，挡住了匕首进击的路线。
“看到没有？我没骗你。”男人收回匕首，“现在，你得到了这份力量。”
亚德里恩又惊又喜。
“三分钟？”许然把握住关键点，“他寄生你，用了三分钟？”
亚德里恩迟疑地点点头。
“还有呢？”许然追问，“你们上司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你们信奉的真神的事情？”
“他告诉我们，真神终将降临。”亚德里恩说。
“什么？能说得再详细点吗？”许然急切地问，“除了这句话之外，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
亚德里恩干涩地闭紧嘴巴。
“没了？他就没解释什么？”许然不太相信，“光说有一位真神，你们能信？”
“真神已经赐予了我们力量。”亚德里恩平静地说，“我们没理由相信这是假的。”
——这倒有几分道理。
许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真神终将降临”，这句话听起来很唬人，但问题是，这句话是从一名用“寄生”能力强迫手下邪神信徒加班到深夜十一点上司嘴里说出来的，这么一想，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就锐减了。
“我总觉得，‘真神终将降临’和‘好好努力，早晚给你升职加薪’‘年轻人，我这个位子早晚是你的’这种画大饼的话没什么区别。”
许然看向其余几人，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再次走到亚德里恩面前。
“你们那名上司，真的没说别的关于你们所谓真神的信息了？”许然问亚德里恩，“比方说，你们团建的时候，会讨论什么？”
“团建是什么？”亚德里恩问。
“就是……”许然思考着怎么形容，“占用工作或工作之外的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干一件事情，来增强感情。”
“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亚德里恩说，“我们确实有团建。”
“团建什么？”
“我们的团建活动是加班。”亚德里恩一板一眼地回答。
许然给亚德里恩的幽默感气笑了。
“很好。”
他长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当众给了亚德里恩这个恶棍一记长拳。
亚德里恩眼圈都被打黑了，眼角鲜血直流。
有敲门声响，祝微烟走过去，打开门，西瑞尔大师正缓步走来。
“我的人随后就到。”西瑞尔说，随即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上了呢？”
“大师，我是在为你出气。”许然转头对西瑞尔说，“这人趁着你离开的功夫，一直在骂你秃驴。”
“我没……”
亚德里恩的辩解声瞬间被西瑞尔大师的拳头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