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调酒师许然
祝微烟很快联系到了瑞维尔斯纳的那名巫。
她眼都不眨地撒了个谎，说李君影和卫之琢是巫族的秘密人员，在执行一项机密任务，他们在实验一项可以在副本中行走，并且不需要“锚”的巫族新文字排列。
——她倒也没怎么说错。
“瑞维尔斯纳的那名巫，你们肯定认识，她去年是瑞维尔斯纳分院的老师，今年刚退休。”祝微烟微笑着，对电话那头说，“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登过弥洛彻学院官网，所以，拜访她时，你们最好戴着口罩。”
“好。”李君影回答，“地址在哪里？”
从祝微烟嘴里要到地址后，李君影告知了她抵达时间:“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李君影挂断手机，重新启动法拉利sf90，这次，车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极限。
“你休息一下吧，有事我叫你。”李君影对卫之琢说，他刻意放慢了车速。
卫之琢闭上眼睛，感受着清风徐来，树木草叶的新鲜气味混着阳光，跑车在黑灰的柏油海面上航行。
这本该是美好的一天。
“他们出发了，得一个小时。”祝微烟冲许然眨眨眼睛，“说起来，瑞维尔斯纳的那名巫，到现在还不知道，不久之前，灰姑娘副本差点挣脱束缚。当时，她在睡午觉呢，醒来发现是水晶球碎了，还以为是猫干的。”
许然顿感好笑。
“等着吧，一个小时之后，我去灰姑娘副本接他们。”祝微烟无所谓地说。
“啊，不对，不是一个小时，我得提前十分钟去。”她忽然对许然说，“在十几个知识类副本被破解，处于半死亡状态后，情绪类副本的时间流速变了，现在，它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是1：1的”
“副本的时间流速也会变？”
许然疑惑地问。
“当然，副本截然不同了嘛。”祝微烟笑笑，“本来，是十几个知识类副本，大家各按的各的流速走。在一个副本边缘朝另一个副本望，可能看到对面青草疯长，或兔子以乌龟一样的慢动作奔跑。但后来，我们干掉了所有副本，把它们变成了情绪类副本的一部分，所有副本的时间流速统一成情绪类副本的流速，而它，恰好是1：1”
“嗯。”许然听懂了。
皇后忽然凑了过来。
“我的新名字怎么样？玛格丽特？”她向许然征求意见。
玛格丽特，这名字听起来挺……皇后的。
“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许然问。
“啊，真高兴你问了这个问题。”皇后露出微笑，一板一眼地说，“玛格丽特，是一种传统鸡尾酒，被称为鸡尾酒之后。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来自祝微烟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
许然坦率地说，对祝微烟小小刮目相看了一下，“没想到，你还算有审美。我还以为，你会建议皇后叫血腥玛丽呢。”
祝微烟板起脸，对许然的夸奖置若罔闻。
“血腥玛丽，血腥玛丽，你是不是就知道这一个鸡尾酒名字啊？”
被祝微烟一语中的，许然有点尴尬，他避开祝微烟的锋芒，问玛格丽特皇后：“你的姓呢？”
“姓我还没想好，不过，只有一个名字，暂时也够用了，对吧？”皇后愉快地说，“据说，你们人类世界……”
“咱们人类。”
许然纠正她。
“我想说的是，你们这个人类世界。不好意思，学了一天一夜有点疲惫。”皇后解释道。
“要不你睡一会儿吧。”祝微烟建议她，“一小时后，又有两个人来地下室，到那时，你可未必休息得了。”
皇后听从了祝微烟的建议，她关闭电脑屏幕，爬上祝微烟的单人床，随着浓密如帘的睫毛翘动，眼睛闭了起来。
“我们出去待一会儿吧，别打扰她睡觉。”
祝微烟对许然说。
她轻手轻脚爬上了扶梯，搬开地板，招呼着许然从地下室出去，两人随之来到酒吧柜台前。
此时，在依云市，夜生活已经开始了。
迷热酒吧里，越来越多的人涌来，光影交错，dj声躁动。许然头一次觉得，这种热闹到吵的氛围如此迷人，在这个普通人的世界里，没有人意识到，他是一名通缉犯，而嘈杂的有音乐和混乱的灯光，是他最好的掩饰。
“要不要试试调酒？”
祝微烟提高声音，对许然说，她把手臂扬起，对着空空荡荡的调酒台，向许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会调酒啊。”
许然回答，他看着红绿蓝的斑点在祝微烟脸上跳动，感觉很有趣。
“我也不会。”
祝微烟放肆大笑，“我让你调，是为了放松心情，你放心调就好了，没人会喝你制作的垃圾的。”
“好吧。”
许然绕了个路，转到柜台里面，他拿着一大堆金属器具和玻璃器皿，又取出一些番茄汁，跃跃欲试。
许然专注地盯着这些器皿，在心里猜它们是干嘛的。
他回忆着，平日里调酒师是用的那些杯子，凭记忆筛选出它们，拢在一旁，又拿出一些果汁，准备调杯混合果汁喝。
正当他准备开始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杯马提尼。”
是卡文迪许。
许然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他缓缓抬起头，一瞬间已经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战斗。
所幸，祝微烟在一旁，她的神情也很严肃，如果卡文迪许朝许然出手，她随时准备动手，与许然一起进行正义的二打一。
卡文迪许正看着许然，眼神礼貌客气。
“没有马提尼吗？”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一杯海岸，有吗？”
许然松了口气，还好，看样子，卡文迪许没有登过弥洛彻官网，还不知道他是通缉犯。
祝微烟走过来，手撑住柜台，面朝着卡文迪许。
“上次，你问我，如果有一个污染，它遍布了整个世界，那该怎么办，还记得吗？”
“当然。”
卡文迪许微微点头，“我也记得祝老师您给出的答案，如果我碰到这种事情，我会来找您的。”
许然把头低下来，在阴影里苦笑，污染其实已经发生了，就在卡文迪许面前，而他却浑然不知。
这名优秀的弥洛彻学院学生，他预先提出的这个问题，成为了这次污染事件中破题的关键，他将永远不会知道。
“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这次期末考试，我会酌情给你加分的。”祝微烟勉强一笑，“想喝什么？我给你调。”
卡文迪许没有回答，他正专注地观察祝微烟的神情。
“老师，你似乎并不擅长撒谎。”卡文迪许微微叹息，“我能看出来的。”
他突然“砰”地一声向后跳出，离开柜台，十指以极快的速度摆动，转瞬之中，已进入战斗状态。
方寸空气间，忽然充斥着铺天盖地的杀意。
许然一惊。
卡文迪许的观察力，未免也太好了。
领域·凋零在瞬剎之间展开，借柜台的遮挡，青色的火焰在许然手中成型。
这里不是战斗的好场合，但他已别无选择。
金色的微芒在祝微烟手中泛起。
卡文迪许挺拔的身姿忽然放松了，灯芒飘动间，他低低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别紧张，许然，我没打算和你打架。”
卡文迪许笑意收敛，他重新恢复了冷静，对许然说。
“你能记得我？”
许然皱眉，”就在刚才，你明明……“
“刚才，我确实不认识你。”卡文迪许坦然回答，他对准自己的十指缓缓舒展开，无形的丝线崩断，而他的神色依然保持着清醒。
“不过现在，我想起来了。污染已经发生了，是不是？”
卡文迪许平静地说：“你们肯定觉得，我没办法应对污染，所以连告诉我这件事的打算也没有。你们还是小瞧了我啊。”
他朝二人走近了一点，声音逐渐变低，避免其他人听到：“我承认，这个问题确实很难，我想了很久，才想到它的解决办法。当然，这个办法和祝老师你给出的那个，不太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
祝微烟露出惊讶的神情。
卡文迪许干脆地揭晓了答案。
“简单来说，我有一项灵式，它的觉醒技叫‘剪除’。发动后，它可以去除掉某种抽象的概念。在几十秒前，我发动了它，只不过，‘剪除’的目标，是我自己。
我‘剪除’掉了自己被污染的可能性。”
卡文迪许对祝微烟笑笑：“祝老师，这个解法，您应该也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