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老板，加油！
“一盘好的芫爆散丹，香菜气味讲究适中，不会太冲，”许然很认真地对卫之琢解释，“所以……”
“你跟我说没用啊，你跟那几名吸血鬼说去。”
卫之琢面无表情，指着那几名西装革履的吸血鬼，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有眼瞳正中，有一点微红。
“还说什么呀……”
许然垂头丧气，吸血鬼们只吃了一口他的菜，便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
中央那名吸血鬼说，他看上去年纪最小，“太恶心了，我超级超级讨厌香菜。”
他又尝了一口糊掉的菜，糊味完全盖住了香菜味，“糊味有点大，但还勉强能吃。”
李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实上，在把菜炒糊之后，他几乎不抱什么期望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有一群大傻子认为自己的糊菜更好吃。
“您是说，你觉得这盘菜更好吃？”
“稍微没那么难吃。”
年纪最小的吸血鬼很有绅士风度，居然硬生生把糊掉的芫爆散丹咽了下去，“你们觉得呢？”
另外几名吸血鬼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再见。”
他起身准备离开，看起来一脸反胃的表情。
“等一下。”
许然紧走几步，拦在他身前，“这位先生，我要向你们说明，这道菜本身就是一道香菜炒羊肚，而且，你们没看出他做的菜糊了吗？”
这名吸血鬼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后悔之意，显然，他对这道菜品并不熟悉。
“请你让开。”
他很礼貌但冷冰冰地对许然说，直到最后也没改口。
许然颓然让开，目送吸血鬼们离开了这家餐厅。
“起码我努力过了。”
许然朝向卫之琢，委屈地说。
卫之琢轻笑一声，“等会儿要是你输了，别说我是你女朋友，我丢不起这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许然伤心地看着卫之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卫之琢没理会许然，朝餐厅门口走去。
“你现在竟然都不想站在我旁边了。”
许然悲痛欲绝。
“说什么呢，”卫之琢转头白了他一眼，“我亲自去把关，拉几个正常游客。你后面两道菜是什么来着？”
“文思豆腐和糖醋鲤鱼。”
“知道了。”
卫之琢腰肢款款，离开大厅。
李老板在心底打起了小算盘。
自己已经赢了一局，只要再赢下一局，就彻底胜利了，你的厨艺确实很好，但运气显然站在我这边。
下一道菜是文思豆腐，自己不擅长，另一位师傅也不擅长，必须得孙师傅上，才十拿九稳。
“孙师傅，下一道文思豆腐你上。”
“我拒绝。”孙师傅说
“你说什么？”李老板没料到，孙师傅竟然敢当众和他呛火，“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的劳动合同上明确声明，我只负责给客人做菜，这次比赛并不属于给客人做菜，我有权拒绝。”孙师傅很硬气地说。
“合同？”李老板怒火冲天，“你被开除了！”
“那，按照合同规定，你需要给予我一定的补偿。”
“你法律意识还挺强，”李老板怒极反笑，“好啊，给你补偿。我不相信，你短时间内能找到比我这工资还高的工作。”
“这就不劳您担心了。”
盖铭轩忽然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张大脸在李老板眼中晃啊晃，那撮挑染的桃红色发痕分外扎眼。
“就在您单方面毁约的那一刻，我已经代表维拉尔顿大学签下了孙师傅。事实上，我们正缺少这样一位高水平的师傅。”
“至于薪酬嘛，据我了解，比你给出的要高百分之六十。”
李老板愕然。
“你们给我下套？”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他指着孙师傅，脸色铁青。
“大概是在你在厨房把菜炒成焦炭的时候吧。”
盖铭轩漫不经心地说，他的语气渐渐变冰冷，“现在，请不要继续指着我的员工，不然我要报警了。”
“好啊，好啊。”
李老板愤愤放下手臂，“我们等着瞧。”
他愤怒地甩动衣服，“那你做！”他对那名做麻婆豆腐的师傅大吼。
“我不会啊。”师傅一脸苦相，与刚才谄媚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不做难道我做？”
“李老板，你该不会刀工不行吧？”诸葛禅看出点意思来，他站在一旁，对李老板冷嘲热讽。
“放屁，我不做文思豆腐，是，是因为我要集中精力做糖醋鲤鱼！”
“奥，你要亲自做糖醋鲤鱼。”
诸葛禅重复道。
“对。”李老板毫不示弱，“再比完文思豆腐之后，我就上。”
文思豆腐，是一道纯粹的炫技菜，在最柔软滑嫩的内酯豆腐上，以标准的直刀切下去，每一刀都如此，在小小的豆腐上连切数百刀，把豆腐分割成薄如蝉翼的小片，而后将几百片豆腐摊平，再以相同的直刀切片为丝，切的过程才算完成。
豆腐丝窄如细线，根根可穿针。
所以，在许然和另一名师傅把成品摆在桌子上的时候，胜负已分。
第一份，豆腐丝根根分明，细而不断，如万千细雨落于水；而另一份，是豆浆。
“我问过了游客，没有豆腐忌口，没有密集恐惧症。”
卫之琢走到许然身旁，悄悄对他说。
这次拉来的游客公正客观，全程没有黑幕，他们一致认为，许然的文思豆腐更好。
“谢谢。”
许然礼貌致谢。
接下来是糖醋鲤鱼。
这是即决高下也分生死的一道菜。
李老板使出浑身解数，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个细节。
在这一刻，他仿佛食神附体，几十年的经验尽数涌上脑海。
在这一刻，他的师傅、师傅的师傅，似乎灵魂归来，位列在他身旁，保佑着他，慈祥地对他笑。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道菜，每一个步骤都完美无缺，金色的糖醋壳闪闪发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了获得这场胜利，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他没有任何输的理由。
他怎么可能不赢！
怎么可能不赢啊！！！
这将是……必杀的一击！
！！！
结果毫不意外，他输了，以零比五的票数溃败。
“哥们，你是半路出家的吧？”许然鄙夷地打量着李老板，“你做的这是糖醋鲤鱼吗，没看出来啊？”
“你……”
李老板急火攻心，他气得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装晕是吧？晕也算我赢啊！”
这是他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