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不。”云之间哼哼唧唧,“喝酒对身体不好。”
“哪那么多废话,你不喝别人喝。”那名雪岛人嗓门越发大起来,“倒完了把酒发给前面那些人,还有咱们族长,听到没有?”
云之间勉强点点头。
那名雪岛人很满意云之间的反应,在他眼里,自己已经完全拿捏了这名族人,他瞪了云之间一眼,提提裤子,随即走了出去。
高台上,族长的演讲已经开始了。
“亲爱的族人们,今天,是无比伟大的一天,为了这一天,我们做了几千年的准备!”
他的双眼中充满狂热,族人也以狂热的呼喊回应他。
族长微笑着,捋着自己的胡须,看族人庆祝,他耐心等待族人欢呼完,这才双手下压。
整个场地恢复了安静。
“那是一位多伟大的先祖!”
“他拥有着强大的魂魄,在将死之时,本来有机会以魂类形态继续存活,但他没有。”
“要是我失败了呢?那怎么办?在死前,他曾这么说。”
“于是,他立下誓言,即使死亡,仍将守护族人。在死后,他的魂魄散作几千块,飞入所有雪岛人的体内,铭刻在雪岛人的血脉中,一代一代传下去。”
“雪岛人因其祝福,免于恶疾;雪岛人因其魂魄,代代魂类超凡者不绝;雪岛人因其庇佑,存活至今。”
“这样一位伟大的先祖,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大声呼喊,向狂热的雪岛族人。
“复活!复活!”
雪岛族人齐声高呼。
族长看着雪岛族人,表情既欣慰又愁苦,他再次双手下压,族人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据史书记载,其实,他当时本可以找一些普通人当祭品的,吸食他们完整的魂魄,这样,他以魂类存活的概率会高得多。但他不愿意,不管是雪岛族人,还是外族人,他都不愿意伤害。”
“但我们希望他活过来,哪怕要花几千年的时间。”
“在他死后,我们在雪岛上刻蚀古老的生魂阵,每有族人死去,我们会把尸体放在土中三天三夜,那部分属于他的灵魂,因而被锁在生魂阵中。”
“一代又一代,存留在身体中的那部分灵魂被析出,沿血脉传承的魂魄比例越来越少,他的魂魄逐渐完整,直到这一天,预言中的场景终于到来!”
“天河中,有极光,有流星,就连死火山也喷发了,今天,就是命定之日啊!”
“万物死去,他将苏醒!”
“他将苏醒!”雪岛族人齐声应和,响动震天。
“狗屁预言。”
云之间朝酒杯中倾倒着液体,丰富的泡沫涌出杯沿,他对雪岛人的狂热嗤之以鼻。
“极光年年都有,死火山可以通过改变地下的压力和温度条件重新激活,就连流星雨,都是周期性的,族长只需要找一个时间交汇点发动就可以了。这些雪岛人,简直是见识堪忧啊。”
“不过,”云之间皱皱眉,压下心中刚升起的一抹狂热,“我认为,那名先祖的灵魂碎片也有影响。”
“这些沿血脉传递的灵魂碎片,虽然浓度随时间逐渐稀释,但仍让雪岛人对这名先祖有先天的亲近感。”
“即使我仅仅有四分之一雪岛血统,仍然会受到影响。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有道理。”
许然在耳机中回应。
“你到哪了?”
云之间问。
“我应该快到了吧,但附近没什么人啊,也没光亮。”许然说,“我再找找。”
“又是一个屠龙勇者变作恶龙的故事啊,他将手上沾满几千人的鲜血复活。”云之间悲叹。
“我说,你这么说你的祖先是不是不太好啊?”
许然低笑了一下,他举目四望,看不出哪里有光芒。
“四分之一祖先。”云之间纠正道,“不说了,我要出去送酒了。”
云之间像一名熟练的酒保,端着宽大的托盘,上面放着十几只半满的酒杯,装着啤酒,细腻的泡沫正适合此时雪岛人志得意满的心情,他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运送,近百只酒杯被递到雪岛族人手上。
最后一只酒杯被云之间端着,弯着腰恭敬送到老族长手中,那是一只与族人截然不同的酒杯,杯身更大,杯口更阔,里面的啤酒盛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这名族人很有眼色嘛。
老族长小心接过酒杯,他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是最后一步,痛饮美酒。
“为了雪岛!”
族长高举酒杯,他干瘦的脸颊突然丰腴起来,眼放精光,看起来像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几千年的计划将在他眼前实现,这让他觉得无比骄傲。
“为了雪岛!”
成百上千只酒杯举起,欢庆此刻。
云之间敏捷地跳下高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轻巧地扯下头套,厚重的皮裘也被他脱下。
手掌打开,里面有近百枚微小的圆球,表面刻满符文。
在风的作用下,小圆球在他手中盘旋上升,宛如从风中起舞的灰尘精灵,它们窃窃低语着道别,在空中划出圆形轨迹,精准掉入近百个啤酒杯中。
准确的说,是啤酒型可乐杯。
里面盛着装备部研发的独门可乐饮料。
近百次爆破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圆球引燃了杯中的液体炸药,每一只啤酒杯都在哀鸣,杯身破裂,碎片四射速度堪比子弹,激射四溅,劈头盖脸打在持杯人身上。
火光在人群中闪动,带着巨大的压强,近百处爆破点最终相连,组成了恢弘的爆炸团,远远看过去,像在平地爆开的烟花,宏伟辉煌。
在这个完美的时刻,无数雪岛人挂着喜悦的神情,被气浪击飞出去,重重摔倒在远处,老族长从高台跌落,干瘦的老骨头快要散架了。
他站得最高,所以摔得最惨。
“我都说了,喝酒对身体不好,怎么就是没人听呢?”
云之间叹了口气。
这次,他不再压制风的力量。
在古老的祭台旁,狂风肆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以云之间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无与伦比的天地伟力怒吼着,瞬间摧毁了土垒起的房屋,这些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建筑顷刻间土崩瓦解,黄土混着细雪旋转在气旋外围,如拔地而起的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