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超远程射击
手机在桌面上“嗡嗡”振动着，大卫一把抄起手机，是茉伊拉，她打回来了。
“宝宝，刚才有点事。”
茉伊拉把话题拨回许然身上，“你想帮他吗？”
大卫点头如鸡啄米，然后他想起来，自己没开视频。
“对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帮。要是我有超远程的灵式就好了。”大卫把通话模式切成视频，认真看着屏幕里茉伊拉那张美腻的脸，他用手支着下巴，一本正经。
“超远程啊，”茉伊拉陷入沉思，“五十名之后哪有这种灵式？据我所知，最远的就是摧弓之羽了。”
茉伊拉眼珠一转，把目光锁在大卫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你不会正好是摧弓之羽吧？”
大卫心虚地剧烈咳嗽。
“不用告诉我。灵式的教科书上不是说了吗，灵式是每个超凡者最深的秘密，要守口如瓶，哪怕是女朋友也不能告诉。”
哪有“哪怕是女朋友也不能告诉”这句话啊，大卫哀怨地想着，目光透过屏幕，那股哀怨之气连远在女生宿舍楼的茉伊拉都感受到了。
“即使是摧弓之羽，也射不到那么远啊。”
大卫也不辩驳，干脆默认了茉伊拉的猜测。
反正她也不是外人。
摧弓之羽，大卫如果拼尽全力，辅以一些技巧，可以射中万米左右的目标，可从瑞维尔斯纳到雪岛，足足有几千公里，也就是……几百个万米的距离。
能否射中万米之外的目标，已经完全不是射术或水平方面的问题了，而是一个科学层面上的问题。
在万米之内，地表可以近似看成是一个平面，或者是一个棋盘，或者是一个巨大乌龟的下半部分……你用哪种说法，取决于你喜欢哪种古人的奇思妙想。
但无论如何，在平面上射击，理论上是有可能实现的，只要你站得稍微高一点，射速稍微快一点，射术稍微好一点，箭在飞行后就会正中靶心。
但在万米以外，乃至几百个万米这样的距离上，地球真的是个球体。
在某个大航海家证明了地球表面是个圆形而非平面后，整个星球上的人无不欢呼雀跃，他们为自己不再是生活在一张大圆饼上的芝麻粒感到开心，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乎过，“摧弓之羽”超凡者的感受。
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完成超远距离上的射击。
哪怕他们的目力再好，也无法看到地平线下面的东西；哪怕他们的力气再大、技巧再华丽，也无法完成整体轨道是圆形的射击，因为他们看不到目标。
这与射术的好坏无关，是一道极其复杂的有关数学、物理等学科的轨道计算题。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即使，即使他们可能有办法，让整支箭矢成为质量为零的纯能量体，用无穷的力量弯弓搭箭，箭矢也会沿着发射点，在地球表面沿切线切出去。
大卫挂断电话，这样想着，他浑浑噩噩地沿着楼梯，不知不觉已经到达楼顶。
天台上的风很大，呼啦啦吹过，刀一样疼，假期的弥洛彻学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深夜里，只有几个窗口有光，有一个他很熟悉，那里是茉伊拉的宿舍。
大卫手一颤，那张黑色的弓出现在他右手中。
大卫把弓举起，他仔细端详这张弓。
他很喜欢它。
这是一张与元素有关的弓。
即使没有箭，使用者也可用自身体力当做引子，凝聚成纯元素形态的箭，可以是火，可以是风，或者水，等等。
在教堂那天，他变出来的，就是风元素形态的箭。
在射出后，那支箭将吸收路径上的所有风元素，并在终点释放出来，如果那天，他们不是在无风的教堂，而是在某个台风天气的室外打架，那支箭肯定会更厉害一些。
效果说不定酷毙了，整个弥洛彻学院的女生都会疯狂尖叫的那种酷毙了。
大卫这样胡思乱想着，借此来抚平自己心头的不安，他的头发在风刮过后乱蓬蓬的，像胡乱堆砌起来的柴垛，他并没有注意到。
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大卫拿出手机，点开地图，把起始点设成瑞维尔斯纳的弥洛彻分院。
他想了想，继续放大，把起始点锁在男生宿舍楼上。
好了。
紧接着，他双指并拢捏合，把地图缩小上移，来到雪岛，在雪岛的角落里，有一块颜色完全不同的区域，黄色的斯夫托山。
死火山斯夫托山。
大卫胸口涌过一丝不适，他不喜欢这几个字，不管是“斯夫托山”，还是它水性杨花的性子。
一秒钟前还是死火山，一秒钟后就喷发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可是死火山啊。
从这座教学楼，到斯夫托山火山口。
整整两千一百三十六公里。
令人绝望的距离。
所以，许然，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大卫的手在微微打颤，他慢慢举起了那张弓，看着漫天星斗，看着皎月如盘。
羿射九日。
他忽然想起了这个传说。
如果后羿知道，那些金乌虽然近在眼前，但是其实远在天边，远到他无法想象，他还会射出那九箭吗？
在寒风中，大卫仅仅穿着一件单衣，他觉得有点冷。
好冷啊。
黑色的弓上，那支泛着水蓝色的箭正在成型，大卫的体力正一点一点流失，整个弥洛彻学院内，空气正逐渐变得干燥。
大卫就这样站在楼顶上，他弯弓搭箭，一动不动，像一尊死了的雕塑。
他木木地站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射出这一箭，他所有的勇气都来自于传说，来自于似有似无的神话，迄今为止，所有公开的历史资料上，没有一个字告诉他，该怎么射出这一箭。
摧弓之羽，没有觉醒技。
在某一刻，大卫突然知道了那个答案。
后羿啊，那名来自古代的王，即使知道有多遥远，哪怕需要从宇宙的这头射到那头，你还会射出那九箭的。
我也会。
他松开了那支水蓝色的箭。
大卫全身都在打颤，他冷得要死，连上下嘴唇都铁青着打架，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下楼如一摊烂泥，唯独没有回头看那支箭一眼。
他的射术一向很好。
大卫撞开门，倒在沙发上，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床铺，大睡了三天三夜浑然不觉人事，等他醒来时，已经完完全全忘记，是怎么射出那一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