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凌公主的驸马(2)(不如造反吧(三合一)...)
这一顿饭, 纪长泽吃的很满足。
不过放下筷子,看到面前最多算是高一学生容颜的江心厌,拿手帕的动作就是一噎。
尤其是注意到江心厌手臂内侧被烫伤之后。
他放下手帕, 拿起对方的手, 深深拧眉:
“如何烫伤了?可上过药?”
江心厌有些瑟缩的想收回手又不敢,昨日第一次被丈夫那样凶狠的指着骂, 她怕的不行。
春竹与她同岁,驸马身强力壮,比她们高出那么多, 若是动起手来,她们两人肯定是拦不住他的。
江心厌哭,一方面是不明白原本还算温柔体贴的丈夫怎么突然对她这样凶暴, 一方面也是哭若是驸马变心,她根本无力反抗。
找父皇?
从前十几年的经验告诉她, 父皇只会训斥她一顿, 再罚她抄经书,去跪个几天。
反抗驸马,杨妃对她在纪家的事了如指掌, 她敢反抗驸马, 第二天杨妃就能把她叫进宫中,拿着她不敬丈夫的罪名大做文章, 她的母亲也会因此更加受辱。
只要她母亲一天还在宫中, 她就只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
努力找寻出路,却发现每条路都走不通,江心厌心底又是恐惧未来, 又是深恨自己无能,对着驸马的示好, 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眼见纪长泽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烫伤看,江心厌低声解释:
“无妨的,不过是早晨天暗,视力不清,这才被烫了一下,我已经用凉水冲洗过了。”
“烫伤可不是小事,怎么能只用凉水冲洗。”
纪长泽眉蹙的越发厉害,对着春竹道:“你去外面医馆买一些烫伤膏回来。”
春竹先是一愣,接着眼底露出喜意,脆生生应了一声:
“诶!奴婢这就去!”
他们这边买药还挺方便的,医馆就在巷子外面,一来一回不超过几分钟。
看着春竹小跑出去了,江心厌一怔,看着驸马握住自己手的模样,脸微红:“哪有这么严重,放一放就好了。”
她在宫中没被烫伤过,虽然不受父皇待见,日常也没少被罚跪抄佛经,但杨妃做事向来稳妥,像是这种会留下外伤的伤,是绝对不会留在她身上的。
倒是她母亲,因为身份卑微,父皇也再没召见,杨妃没有顾忌,没少磋磨,烫伤也是有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奉茶茶水太烫。
往往这个时候,王采女都是直接用凉水冲洗。
不是不想抹药,宫中想要医药可比常人难,正规途径只有从太医所要,可她们要过,那边却卡着不肯给。
要让太监从宫外带,价格又高昂的根本负担不起。
时间长了,江心厌也觉得被烫伤用凉水冲洗一下就好。
被烫伤后,她也是下意识的用凉水冲了一下。
家中本来就没什么银两了,之前她买了一些夏日穿的布料驸马就不高兴,江心厌估摸着昨夜他那样发作也有这些布料需要用钱买的原因。
虽然那些布料并不多,大部分还都是用在纪长泽身上的。
驸马发作着实有些没道理。
其他公主陪嫁都有一个库房的料子,她这个九公主却一匹没陪,江心厌自己心底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没想到,驸马居然如此在乎她的烫伤。
纪长泽放下江心厌的手:
“这饭菜味道很是不错,不过公主日后不必做这些繁琐事务了,做饭的活,我再买个婆子就好。”
江心厌听到这话,心底又是为驸马珍视自己松口气,又是担忧:
“可家中,已不够买人的钱了。”
说起买人,就又要提一下江心厌艰难的困难模式了。
其他公主出嫁,都是陪着一堆的宫女太监。
江心厌身边却只有春竹。
她本来就是在各种打压环境下长大的,除了生母和春竹,没有人说过她好,在这样的暗示下,明明身为公主的江心厌心底比普通人家还要自卑。
生怕驸马嫌弃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她还主动学了厨艺。
从前原主对这点是受宠若惊的,觉得堂堂一个公主还愿意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等和那些驸马相处久了,心态就慢慢转为嫌弃了。
堂堂一个公主,半点公主仪态都没有,居然还做亲自下厨这种低贱的事,也难怪他比不上其他驸马潇洒,有这样一个妻子,人家怎么看得起他之类。
醉酒回来之后,也说过江心厌几次没公主仪态。
他也不想想,公主有公主仪态,那是身边一群奴婢伺候着,公主自然不用自己动手,干什么都有人照顾的妥妥帖帖,一丝发丝都不乱,能没仪态吗?
而九公主只陪嫁了一个宫婢,原主在家里又是什么都不干的,又要人在跟前伺候,春竹再能干,也不能把她劈成两半用吧。
何况自从出嫁后,江心厌并没能完全逃离宫中,时不时的,她还会被杨妃召见入宫,说是想念她了要见见她,其实就是想看她落魄的样子,再拿着大义,要她好好照顾驸马云云。
每次听杨妃训话就要动辄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她在家中做了什么,有哪些杨妃认为“不妥”的事,都要被拎出来训斥。
每天又要操劳家务,又要遭人训斥,在这样的摧残下,九公主能明艳照人那才叫奇怪。
江心厌与春竹悄悄嘀咕了无数次,怎么都想不通,她们分明是在纪家,纪家清贫,并没有雇佣其他人。
怎么她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身在深宫的杨妃第二日就能知晓。
两人怀疑过杨妃派人来偷偷监视,宫妃监视出嫁公主,这可是大罪。
但有什么用。
如果杨妃监视的是其他公主,父皇肯定大怒,无论定不定罪,绝对是要彻查的。
但换成江心厌。
她去禀报,不光不会得到公道处理,还会被训斥责骂。
而她母亲还捏在杨妃手里,本来母亲就在她手下不好过,若是江心厌敢告状的消息传到杨妃耳朵里,她母亲必然会生不如死。
她也只能忍,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一天天这么熬着。
哪怕十几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在这样的煎熬下,也盛开不起来了。
她也明白,杨妃她们就是这么个打算。
就是要她一天天操持家务,每日过的苦闷无出路,再一点点枯萎。
知道却无法更改,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如今纪长泽说要她别太辛劳,买人照顾家中,江心厌心底不免升腾起一丝希望。
但现实还是让她不得不接着说:“算了,我有春竹帮衬,做的活并不多。”
“无妨。”
纪长泽脸上露出一抹笑,这笑容里,有着江心厌从未见过的放松与自信:
“今日,我就领人回来。”
正说着,春竹买药回来了,进门见到驸马爷的手落在公主手上安抚拍着,她脸上笑容更大。
驸马爷对公主好,她们两人的日子才能好过。
“驸马爷,公主,药买回来了。”
春竹一边拿出药给江心厌上药,一边想着在宫外就是好。
若是在宫中,一点点烫伤膏就要十两银子打不住。
但在宫外,二十文就能买这么多。
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伤处,将原本的微疼遮盖了过去,江心厌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了伤有药抹,顿时新奇不已,心底又莫名的微涩。
眼见丈夫见她抹好了药才起身,她连忙问:“今日驸马可要做什么?”
纪长泽也不隐瞒:
“三驸马与五驸马约我出去,今日与他们一道。”
江心厌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勉强了。
三公主的母亲是秀昭仪,也同住在杨妃所在的飞霞宫,而五公主则是杨妃的女儿,从小到大,这两个姐姐凑在一起没少欺负折辱江心厌。
她本以为两个姐姐出嫁后不常常回宫,之后等到她也出嫁更是不用太多见面。
结果她想太美了。
三驸马与五驸马许是得了公主妻子的授意,每每主动约了纪长泽出去,人回来的时候醉醺醺不说,对她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得不耐烦。
江心厌试探着问过,可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都被丈夫打岔略过。
她虽性子胆怯,但被欺负着长大也是有些经验的,明白那几个驸马没安什么好心,与丈夫说了却得不到回应,有时还会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与他们凑在一起。
她勉强笑了一下:
“那你早些回来。”
“好。”
纪长泽回身对她一笑:“公主既让为夫早些回,我就一定会早些回。”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江心厌心底那块大石头却终于落了地。
过了一会儿,三驸马的小厮来接人了。
纪长泽熟门熟路的开门跟着离开。
眼见驸马出去了,她才对着春竹道:
“你有没有觉得,驸马今日有些喜怒无常?”
刚出门的时候还态度冷淡呢,结果突然一下就热情起来了。
热情的险些让她以为回到了刚成婚那几天。
那几天是江心厌出生以来最幸福的几天了。
虽然得知父皇把自己嫁给一个没功名没家世,只能称得上是一句普通人的驸马时,她心底是有难过的。
但当大婚当日,驸马揭开盖头,看到驸马容貌俊秀,望向她的视线充满爱慕,拉着她的手说她如同天上神女,自己对她一见倾心,如今得娶她为妻,必定终生不弃,一生护她时,那些难过便也烟消云散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杨妃她们故意选了这样的人家,但只要驸马好就好了。
可后来,驸马也变了。
但如今,他好像又没怎么变。
春竹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她先小心看了一眼墙边,没见到什么人也没能放心,拉着江心厌到屋子里。
左右上下全都看了一遍,才小声道:“公主,奴婢有个想法……”
在给力的神队友春竹与江心厌说悄悄话的时候,纪长泽已经来到了大街上。
昨日,三驸马和五驸马约他去天河楼听戏喝茶。
天河楼是京城里最贵的酒楼,原主去过一次就惊为天人。
不是因为唱戏的有多好,也不是因为饭菜茶水多好吃,主要是有金钱滤镜。
毕竟一壶茶就要五十两银子,喝起来自然是充满了膨胀。
天河楼驸马们去的次数不多,所以每次原主都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去的路上也是欢欣鼓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亢奋。
但纪长泽嘛……
天河楼离着纪家还是有点距离的,他走了两步就懒得走了。
“这天实在是热得很。”
他对着五驸马的小厮马英说:“还未走几步,我身上的汗便一层一层的了,要不我今日就不赴约了。”
马英愣住,怎么都想不到九驸马居然会没走两步就爽约。
去天河楼吃饭的机会这么稀少,九驸马居然会不去?
纪长泽却没去看他脸上神色什么样,只自顾自的吩咐着:
“你替我与五驸马道个不是,就说天热,我身子虚,实在是走不了几步路,让他今日与三驸马好好玩。”
眼见纪长泽说完了果真转身就要回去,马英急了。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三驸马的心腹却是清楚的,他主子和五驸马哪里是聚会,分明是要引九驸马来看笑话。
九驸马不来,那今日这个场子还有什么意思。
“驸马爷,您先别忙着走啊。”
马英赶忙的就上前去拦着了:“三驸马与五驸马可是特地做东请您,您不去多可惜啊。”
纪长泽用手做扇子,像模像样的扇着风,一脸虚弱:
“我也想去,可这天实在是太热,下次吧,下次。”
马英眼见自己都这么说了,一向很给其他驸马面子的九驸马居然还是不愿意去,傻眼了。
那天河楼的酒席都订好了,也包下了二楼好让九驸马见识见识,光是这包下二楼的银钱就上了千两。
结果钱花出去了,正主却不到,若是就他一个人回去,他非要被自家主子扒了皮不可。
马英现在也顾不上摆出那副“我是三驸马身边亲信我很倨傲”的模样出来了,连连对着纪长泽赔笑:
“不然,奴才找辆马车,您坐着马车去如何?”
纪长泽听了,仿佛要立刻点头答应,点到一半,突然迟疑下来:
“算了吧,这天本就闷热,若是坐在马车里,那马车本就窄小,坐在里面还不更加闷热了,你们驸马不怕热,每每相聚都是坐轿子,我可怕热的很。”
马英心中鄙夷,觉得这九驸马果然是平民出身,都当上驸马了,居然还这样没见识。
夏日世家公子们都是乘轿,要是真的闷热,他们怎么可能坐轿子。
他自觉自己比九驸马更有见识一些,声音又恢复了一丝骄傲:
“好叫九驸马知晓,我家主子虽是乘轿,但轿中都放着冰盆,不光不热,轿内还十分凉爽呢。”
出身乡土的九驸马果然被他的话震住,惊讶的睁大眼问着:
“咦!是吗?!竟还可这样?”
马英下巴微微抬起:“自然,京中公子小姐夏日出门,具是这般。”
见世面了吧!土包子!
土包子纪长泽捧场的一脸赞叹:“诶呀,真厉害啊,我从前住在乡下地方,可从来没听说过夏天还能有冰盆的。”
马英愈发得意:“九驸马非京城人士,不知晓也正常,京城中但凡是有官爵的人家都在府中有冰库,冬日凿冰存放在冰库中夏日取用,这些冰盆便是这么来的。”
“这样啊。”
纪长泽连连点头,仿佛完全被马英的话震慑住了。
不等马英绽开笑容再来两句,他就道:“那你找完了马车后,再在上面放个冰盆,把马车弄凉爽后再来接我吧。”
“我就在这里等你,顺带喝碗凉茶。”
马英脸上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僵硬了。
“这,这……若是要用冰的话,奴才可做不了主。”
他们府中虽然储存着冰盆,但冰块在夏天可是很稀少的东西,他就算是自家主子的亲信,也不好随意取用啊。
“你居然做不了主吗?”
土包子纪长泽一脸诧异:“我看三驸马走到哪里都带着你,还以为你是他亲信呢。”
马英:“……”
他这下连僵笑都维持不住了,只能努力解释:
“冰十分珍贵,府中都是有份例的,就算是我们驸马,一天用的冰也是有数的。”
“啊?这样啊。”
纪长泽很是通情达理:“那算了,既然珍贵,你不要去取了。”
马英松了口气:“九驸马通情达理,奴才多谢九驸马。”
“不用谢不用谢。”
纪长泽一点架子都没有,摆摆手就往回走。
马英愣住,赶紧追上来:“九驸马,您走反了。”
“没反,我这不是回家吗?”
纪长泽一边走,一边笑着与他说:“我身子弱,体质虚,走路实在是撑不住,轿子又闷热,冰块又取不来,所以我还是回家去吧。”
“咦,你跟着我干嘛?不用跟不用跟,我不需你伺候的,你回去帮我与三驸马五驸马告罪,就说下次天气凉快了再聚吧,让他们好好玩。”
马英:“……”
要是九驸马真今天不去了,那他家主子今日要损失多少啊。
“九驸马留步!”
马英拦住纪长泽,干巴巴笑:
“奴才做不了这个主,这就去请示一下主子,还请驸马稍等。”
纪长泽一听,脸上先露出了迟疑神情,接着才点点头:
“那也行,我就在这一边喝凉茶一边等你,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外面这么热,若是等了许久你还没回来,我就回家去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马英听出来了。
到了家,就算是轿子来了,纪长泽也不会出来了。
马英连连点头:“是,是,奴才一定尽早回来,还请九驸马在此处等等。”
纪长泽这才坐下来,要了一壶凉茶,一副打算慢慢喝茶等待的模样。
马英生怕自己回来的慢他再自己回家去,也顾不上天气热,一路上跑的飞快。
进了天河楼,因为一身臭汗帽子也歪了看着十分狼狈,天河楼新来的小二还险些上前赶人。
好在有老小二在,认出了这是三驸马身边小厮,赶忙拽住新小二,马英这才得以顺利上了二楼。
楼上,三驸马和五驸马正笑着说话,时不时再看一眼楼下唱着的戏。
气氛正好着,马英就上来了。
三驸马一眼看过去,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这是怎么弄的,竟搞成这种模样。”
马英是他的小厮,在外面也代表了他的脸面。
他一身狼狈,旁人只会嘲笑三驸马。
马英连忙戴好帽子,小心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重点突出自己为了不耽误三驸马交给他办的事,一路冒着天热飞奔,这才搞得这样狼狈。
“什么?!!”
三驸马手里端着的一杯茶直接就重重落在了桌子上,溅出不少茶水。
旁边伺候的另一个小厮赶忙掏出手帕去小心擦拭他的手。
“我约他来,他竟还敢嫌热,这乡下来的贱民,不过是运气好才成了驸马,现下还敢跟我拿大了。”
见他气的脸色涨红,五驸马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我瞧着倒不是拿大,只是吃不得这种苦头罢了,那九驸马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清楚,对着你我二人向来是亲热的,约的又是天河楼,要不是实在身弱,他是万万不敢推拒的。”
三驸马冷笑一声:“可他还是推拒了。”
“照我说,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还要我们几个天天陪着他演戏,直接打断他一条腿,或者打死也行,九公主没了驸马,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他说了一番打死当朝驸马的话,马英与五驸马的小厮却都垂着眼当做没听到,脸上一丝诧异也没有。
显然,这些话三驸马以前没少说。
五驸马放下茶盏:“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公主的吩咐你忘了吗?若是真打残了他打死了他,九公主没了驸马,陛下必然会想送她出去和亲,到时公主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
三驸马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凤国权贵不兴寡妇再嫁,但其他国家可不是。
许多国家里,嫁了好几次的女人都能当皇后。
陛下虽然厌恶九公主,但也正是因为厌恶,他不会舍不得将九公主送出去和亲。
而若是九公主真的翻了身做了其他国皇室的妻子,他们的公主妻子必定要大怒,将罪责怪罪在他们身上的。
“既是要磋磨九公主,为何不从她自身下手,还要我们绕这个圈子,陪着那一个乡下人吃饭看戏,真是无趣。”
五驸马显然比三驸马更沉得住气:
“九公主到底是陛下血脉,就连杨妃娘娘都不敢做的多过分,我们若是真动了手,被查出来,哪怕是陛下再不在乎九公主,那我们也是抄家灭祖的罪名。”
为了一个九公主,这点风险他们才不会去冒。
所以宁愿麻烦一点,接近纪长泽,诱导他去做就好。
只要做的天衣无缝,无论怎么看都是纪长泽做的,到时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陛下的怒火有了人承担,这件事自然能悄无声息的过去。
三驸马知道这点,但也还是十分埋怨:
“这些时日我花钱如流水,公主却还怪罪我没什么进展,真真是夹板气。”
说起这个,五驸马也是心里有怨气。
公主们之间的仇怨,自己在宫中解决不就好了。
偏要他们亲自动手。
可他们哪个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就算是对付一个不受宠的九公主,身后那么多的亲族,也要小心谨慎才能开始。
不然一不小心出个纰漏,公主们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他们却会直接全族获罪。
而公主又性子刁蛮,一点点不如意就要闹脾气,真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几位驸马为了对付纪长泽,都没少调查。
自然也知晓九公主性情温顺,甚至亲自下厨为九驸马做羹汤,于是,心底便又多了一些嫉妒。
每年皇家家宴,驸马们都要到场,他们也是见过九公主的,长的真是貌美如花,比她那些姐姐妹妹们强多了。
性格还这么好,若不是她母家不行,又不受宠,有这样一个公主美人在家岂不是享受。
可惜,便宜了纪长泽这个乡下来的平民。
五驸马心底流转种种想法,看了一眼左右,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人后,才肆无忌惮的对凑到三驸马耳边,悄声说:
“你也不必抱怨,等事成了,你我去躺春香院,也算是值了。”
三驸马会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来:“五驸马竟也有此念想。”
他们早就商议好了流程,既然公主们要的是让九公主受尽屈辱,那对女子来说,最屈辱的自然是被侮辱了。
剧本都写好了:九驸马染上赌瘾,竟胆大包天遮掩了公主的身份,将之卖入青楼,几位公主察觉到不对将人救出来时,九公主已经被灌下哑药,接了不少客。
到时候,罪名是九驸马的。
而为了皇家声誉,九公主也会被陛下亲自处死。
搞出这么一个方案,驸马们自然也是有点别的想法的。
反正到时候九公主被送进青楼,嗓子哑了,眼睛再蒙上,又不知道客人都是谁。
他们几个眼馋九公主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个机会,当然是先便宜了自己。
“真是可惜了九公主,竟跟了这样一个粗鄙之人。”
五驸马摇摆着扇子,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九公主虽然如今看着还稚嫩,但若是再养几年,定然是个绝艳美人,可惜了,是个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家的人。
不然他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用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因为想到了等事成了之后自己可以收的“报酬”,三驸马精神了起来,也没再抱怨个不停了,对着马英说:
“你去府中,叫一辆马车,再拿我的牌子要一盆冰盆,让九驸马坐车来。”
“是,奴才这就去。”
马英早就等得焦心不已了,生怕自己这边请示好了,那边纪长泽却又回了家不肯出来。
但驸马爷们说话,他也不敢插嘴,只能满头大汗的在一旁等着。
如今得了话,连忙拿着牌子下楼,一路朝着府中跑去。
他去的自然不是公主府。
三公主生母虽然位份不高,但背靠杨妃娘娘,又挺得陛下宠爱,在公主府里那是有着绝对的实权,驸马的话根本不管事。
驸马现在想花钱,在外面用冰这些,都是回的自己家,刑部侍郎府去拿。
马英从府中取了冰,又要了一辆车,火速套车去茶水铺子接人。
在他走后,三驸马的大嫂听着丫头禀报,微微皱眉。
哪有小叔子分了家还时不时来家里要东西的,可她公婆还在,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忍了下去。
算了,不过一盆冰罢了。
纪长泽这边,在喝了一盏茶,吃了一盘凉菜,还跟出来买菜的春竹打了声招呼,悠哉悠哉身上一点汗也没了之后,也终于等来了马英。
看到马车后,他连连点头:“这马车可真是华贵,上面居然还有雕花。”
马英跑的累死,也没心情再得意什么了,只喘着粗气道:
“九驸马,马车也来了,冰块也放进去了,您还是快一些上车吧,我家主子和五驸马可是都等着您呢。”
纪长泽笑笑:“好啊,我这就上去。”
“不过你很热吗?怎么一身的汗?身上衣服好像都要汗湿了,瞧着有点不体面啊。”
累得半死的马英:“……”
此刻,他很想直接掐过去,然后大吼:
我为什么热成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是你害得我这么大热天一路飞奔吗??
你居然还问的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
但现实里,马英只能挤出一抹干笑:
“奴才……比较怕热,刚刚跑的又快了点。”
纪长泽一边慢吞吞上车一边说着:
“你怕热就走慢点嘛,跑那么快干什么,我看着都觉得热。”
马英:“……”
之前让我快点过来的人不是你?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纪长泽回头一笑:
“我之前也就是随口一说,三驸马五驸马的约,我自然不会错过了,等得久其实也没关系。”
听到之后更气的马英:“……”
可他再生气,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笑容,对着纪长泽承认:“是奴才愚笨,没想到这点这,九驸马不要见怪就好。”
“不见怪,不见怪,你再愚笨那也是三驸马身边的人,我怎么会见怪呢。”
马英:“……”
他深吸一口气:“九驸马您坐好了吗?”
纪长泽舒舒服服坐在车内,感受着里面的凉爽,满意了:
“坐好了。”
“啊对了,我忘了给茶钱,你帮我给一下。”
马英:“……”
他带着心底的咬牙切齿,跳下马车,掏出铜钱给了茶钱。
在他当差的一生里,还从来没经历过自掏腰包给一个驸马爷付账的类似事件,而他还不得不付了。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后,马英只想快点把差事办完。
他驾着车,一路直奔天河楼。
在纪长泽舒服的坐着软垫,感受着冰盆的时候,马英大汗淋漓的将马车赶到了天河楼外。
“九驸马,到了,您下来吧。”
正坐的舒服甚至考虑要不要睡一觉的纪长泽掀开门帘,慢吞吞下来。
被引着进了大堂,正等的无聊的两个驸马看到他,立刻招手亲亲热热打起了招呼。
纪长泽笑着上楼:
“诶呀,是我来迟了,今日天热,我这身子弱,险些没能来得了。”
他坐下来,抱歉道:“让二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就端起茶杯要喝,喝了一口,又尴尬放下:“原来是茶水啊,我还以为是酒呢。”
三驸马笑着说:“九驸马想喝酒?那还不好说,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来。”
纪长泽顿时一脸的不安:“最好的?不用这么贵吧,天河楼里的酒据说贵的很。”
见他这副穷酸样,三驸马心中鄙夷,面上带笑:
“这有什么的,我等可是驸马,莫说是一点酒,就算是整个天河楼的饭菜都点一遍,对我们来说也不值得什么。”
纪长泽顿时露出被震撼的土包子神情:“当真?可天河楼一道菜就要几十两银子啊!”
三驸马见他上钩,越发在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们娶的是陛下之女,几十两一道菜算什么,公主们金枝玉叶,我等娶了公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正想再吹嘘一下自己,顺带再“突然想起”九公主并不受宠,所以九驸马的待遇和他们这些驸马也不一样,无法像是他们这样潇洒自如。
不等开口呢,纪长泽就已经兴致勃勃满脸“天啊我好震撼”的模样,开了口:
“那今日,我们便点遍天河楼的菜品吧?”
三驸马:“……”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全……点一遍吗?”
“对。”
纪长泽一脸的“哈哈哈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事”的轻松模样。
“全点一遍!”
三驸马转而看向五驸马。
这天河楼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贵,就算是驸马们,一个月也最多来几次,而且大部分用的还不是驸马俸禄,而是自家父母给的银两。
身为驸马,他当然是有一些私房银两的。
但在如此昂贵的天河楼把菜品全部点一遍,那也太多钱了。
眼见五驸马冲着自己点点头,三驸马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哈哈,哈哈,那就全点一遍吧。”
纪长泽连连点头,满眼赞叹:“三驸马真不愧是刑部侍郎的公子,这么多银子,你居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真是羡慕。”
三驸马干巴巴的笑:
“不,这和我父亲没关系,我能有如今的荣耀和银两,都是靠的驸马身份……”
“可惜了,九驸马本也应该与我们一般,哪怕是在天河楼将菜全点一遍,对于我们这些驸马来说也都只是……一点点……”
眼看着店小二递过来的菜单上面每一道菜标注的价格,而一整个菜单大概有五十几道菜。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开始发虚:
“……一点点钱。”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