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梅园惊变
转眼间，已经到了小年夜这日。宫里派人传来皇后懿旨，皇后娘娘在宫中设宴邀请各皇室宗亲、命妇、官眷们在宫中赏梅。
宴无好宴，楚筠万分不情愿地穿戴整齐，准备入宫。
宴席设在墨香园的暖阁里，园子里种着上百株各式品种的梅树，在冰天雪地里开的正艳，推门望去，满眼都是盛开的梅花，红的、粉的、白的……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楚筠穿过一道拱桥，正巧遇见走在前面不远处的林思若。
楚筠加快了脚步追上她，朝她盈盈施礼：“拜见太子妃嫂嫂，嫂嫂近来可好？”
“弟妹无需多礼。”林思若拉起了她，抿着嘴柔声道：“我还是老样子，倒是弟妹瞧着越发玲珑娇俏了。”
她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泛着几分落寞。不知怎的，每回看到林思若，楚筠总有想要保护她的感觉，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一股忧伤，挥之不去。
两人挽着手边聊天边往墨香园而来。
抄手游廊的暗影下，一道目光紧紧追随两人的背影。
“娘娘，你吩咐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可是万一事情败露”
“姑母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无非是希望她能生下皇长孙，若是生下来是个男孩，我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在等了。”徐映蓉紧咬着牙关，眼里渐渐浮上一层阴厉：“那个位置只能是我的。”
暖阁里聚集了京城各个勋贵世族的命妇并一众娇俏的闺秀们，个个衣着华贵，满头珠翠，香粉扑鼻。
楚筠喝了几口茶，受不了这满屋子的脂粉气，悄悄离了席准备去园子里透透气。
青茗怕她冷着，出了门口又折返回来拿上了汤婆子。
“姑娘，别走快了，小心路滑。”
楚筠没理会身后青茗的叮嘱，快步走进了梅园里。不远处几个打扮艳丽的闺秀们凑在一起摘着梅花逗趣，言笑晏晏，好生热闹。
“艾溪湖开了一家叫养心楼的铺子，里面专门给闺秀们设了各种闲情逸趣的名目，甚是有趣，你们可听说了没有？”
“无非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女子抛头露面找乐子，说出去岂不是丢死人了，还要不要嫁人了？”一个着红裙的女子面露讥讽道。
几句低低的交谈声随风入耳，楚筠，抬脚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养心楼我也光顾过几回，里面都是日常闺秀们日常也爱的琴棋书画、听书斗草诸如此类文雅之好，何来的不入流？”
几位闺秀见是晋王妃，都各自收敛了笑意盈盈势礼。
那红裙女子伶牙俐齿道：“听闻晋王妃是在朔州长大，想来规矩不似京中高门大户森严，我们都是在家中长辈耳提命面，一言一行皆不能失了规矩，若是没点分寸，丢的可是家族的颜面。”
话里话外暗讽楚筠出身不显，不懂规矩，青茗见她一副自视甚高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规矩将多少女子，若是有人敢于打破，也能活的像这满园子的梅花般姹紫嫣红，各有姿色。”
“那依晋王妃所言，女子不待在家中学着管家、相夫教子，整日出门闲逛，倒是合乎规矩了？”那红裙女子咄咄逼人道。
楚筠气定神闲道：“我并未说过这种话，只是这世间女子本就活得不容易，还要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拘在方寸之地不得喘息，是个人也要透透气，养心楼不过是想给这些女子一个可以有片刻找回自我的地方，倒是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这些不入流，可有想过正是有这种想法才使得女子生存更加艰难。”
那红裙女子面色窘迫地看着楚筠，咬紧下唇，未置可否。
其他闺秀也都像投去暗暗赞许的目光。
几人不欢而散，各自离去。
“弟妹所言当真叫人佩服，说的我也好想去那养心楼看看。”忽的，身后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
楚筠转头一看，是太子妃林思若，想必她也是受不了暖阁里压抑的氛围，特意出来透透气。
楚筠爽朗一笑：“嫂嫂还在孕中，等你生下孩子，我寻个机会带你去如何？”
林思若见她说的真切，晶亮的眸子暗淡了几分：“只是我这身份想出宫一趟都成问题，不过随口说说，存了些不该有的念想罢了。”
“嫂嫂一看便是满腹才情的女子，想来还是当姑娘的时候也定是个喜欢闲情雅趣之人。”
两人边走边聊，在一处亭台上坐了下来，才刚坐下便有宫女垂着头捧着茶盏和各色糕点进来。
楚筠看了她圆圆的肚子：“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思若还未开口，倒是她身侧的云瑛抢先一步回道：“晋王妃有所不知，先前就有玉虚观的妙乙真人卜过一卦，说我们娘娘怀的自然是男孩，生下来可就是皇长孙呢。”
林思若神色淡然道：“我希望她是个女孩儿，长大以后能像你一样勇敢，追寻自由。”
云瑛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娘娘，这话可说不得，皇后娘娘听了又该不高兴了。”
楚筠不由的生出一阵悲凉，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却是连自己随口议论孩子性别的自自由也没有，难道说几句孩子的性别就能转变不成，皇后盼着她能生下皇长孙，稳固徐氏一族的滔天权势，却是将这种负担，压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何其悲哀！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天色暗了下来，便准备回去了。
亭台的台阶蜿蜒而下，上来时倒是没觉得难走，下去却瞧着有些难走，林思若怀着胎儿，走路有些不便，云瑛搀扶着她下台阶。楚筠紧随其后。
突然，林思若不知怎的脚底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手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没能抓住什么牢靠的东西，连带着云瑛也一起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了下去，顿时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打破整个园子的宁静。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迅速，楚筠甚至来不及反应去救她。
“不好，太子妃被人推下台阶了！”不远处的闺秀们视线投射了过来，立马响起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