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撞破秦氏的秘密
湑水河是横穿京都的一条大河，长乐坊这一带地势较低，水流平稳，是以便成了游览京都夜景的胜地，两边的河岸为了方便游客上下，特意砌了几段下沉至水面的青石台阶，此时河边早已挤满了不少前来放灯祈愿的闺秀。
“姑娘，那边好像没什么人，我们过去那边放灯。”明月指了指台阶下的一处角落。
楚明珠拿着花灯，一边闪避着川流的人群，往那人少的地方慢慢挪了过去。
“老大，是不是这个？”人群中，一双浑浊的眼眸正盯着不远处的楚明珠。
被叫老大的是个脸上有条刀疤的汉子，他目光落在楚明珠头上的簪子：“嗯，没错，那就是她了。”
得了示意的手下装作路人混入人群。
今日的花灯会好像比往年还要拥挤，明月走在楚明珠身侧挡着不断涌过来的人群，以防有人突然冲撞过来，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旁边的人不停地推搡着艰难前行。
“让一让，让一让！”前方不远处的人群有些骚动，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家丁也出动了。
明月好奇地往那边张望了几眼，再一回头，只见身侧挨着她站着的是一个陌生女子，却不见楚明珠，她四下里看了看，甚至扒开人群仔细搜寻了周围，也没见楚明珠半个身影，一阵焦急不安的心情顷刻间如洪水肆虐般涌入心头。
幽深的巷子里，仿佛刚结束一场搏斗的香玉和青茗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翠云是秦氏身边的二等丫鬟，也颇受秦氏信任，今日花灯会，秦氏怕楚明珠的丫鬟明月遇到事情不够稳重，所以才指派了她来花灯节保护着楚明珠。
翠云体形结实，力气也远比的豆芽菜一样瘦小的青茗和香玉大好多，好在青茗从前跟着楚筠也学了些皮毛功夫，虽没学成什么，倒是把力气给练的大了一些，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费尽浑身劲才把她手脚捆住。
“香玉，你绑她干什么呀？”青茗虽然仍旧没猜到香玉想干什么，但至少没有之前的敌意。
翠云是秦氏的心腹丫鬟，她刚才的不对劲也都是冲着翠云来的。
香玉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姐姐从前是秦氏身边的丫鬟，后来好端端的就被秦氏下令打了一顿扔出府外，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这人是秦氏的得力丫鬟，我就是想从头口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说罢，她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抵在翠云脖子上：“待会我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你要是敢喊救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被磨的极其锋利的短刀闪着寒光，在夜色中尤为刺眼，被堵住了嘴巴的翠云被吓的失了魂魄，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顿时头如捣蒜般应道。
别说翠云了，就是青茗也被香玉这突如其来的狠厉吓得脸色煞白。这还是每日在她身边笑吟吟的香玉吗？
“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铃兰的丫鬟？”
等等，铃兰？青茗心思一动，这不是姑娘让何伯私下去查的那丫鬟吗？这么说香玉是何伯口中替铃兰下葬的小丫头？
“记记得。”翠云声音颤抖道,“她原来是夫人的梳头丫鬟。”
“那她为什么会被秦氏下令打死？”
铃兰被仗打了四十大板，虽说是留了口气在被撵出府的，可这和被直接打死又有何区别？但是只要人不是在府上断气的，就揪不出的害人致死的错处。
翠云低着头半天未语，香玉手一使劲，将刀嵌进她脖子里，言辞强势道：“说不说！”
刀锋贴在脖子上的凉意顿时袭遍全身，翠云嘴唇蠕动着：“我说，我说，铃兰她发现了夫人的秘密了。”
“什么秘密？”香玉被翠云吞吞吐吐的逼的急红了眼，猩红的眼里迸射出凶狠的目光。
这么多年了，她无时无刻都想着替姐姐报仇。
她和铃兰皆是收养在慈幼局的孤儿，慈幼局是打着慈善救济的幌子吃人血馒头的地方，里面的孤儿每日都会指派各种活计，做的不好或者做不完都会被管事的嬷嬷打骂责罚，甚至不给饭吃，铃兰比她大上几岁，总是想着法子帮衬着她，被管事嬷嬷发现后，像姐姐一样将她护着怀里，替她挡下那一抽就起血印子的鞭子。
在香玉心里，铃兰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幼年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可是这光突然某一天毫无征兆地灭了。
她得了消息去看铃兰时，铃兰奄奄一息地躺在的柴房里，她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全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个雨夜，她抱着冰冷的铃兰垂泪到天明。
都道世间多有不公，她从前不懂，满心期盼长大后离开慈幼局找一份谋生的差事，哪怕苦一点累一点也没事，闲暇时再去找姐姐叙叙旧，再长大点若是能嫁人生子，就算日子过的穷苦些，只要平平顺顺的就好。
可这世道终究是没有放过她们这样命如草芥之人！
她编造了一个身世去了牙行，拿着签下卖身契的钱替铃兰草草办了丧事之后，在她的百般讨好下，牙婆将她安排进了楚家当丫鬟。
“我要是说出来了，夫人不会放过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最初的恐惧褪下，翠云逐渐冷静了下来，恢复了些许理智。
香玉眸光透着凌冽的狠色：“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休想逃命，你若是死了，你以为秦氏会放过你的家人？”
“我本就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也被你们害死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在秦氏身边这么多年，可她值得你为她卖命吗？”香玉情绪激烈，说到最后浑身止不住抖动着。
秦氏当然不值得！她为人狠毒，她替她办过那么多事，如何不清楚她的手段。翠云心里生出一阵悲凉。
“你若是如实相告，我定保你性命无忧，你的家人也会平安无事。”
翠云看着香玉，她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力量。
挣扎了片刻，翠云秃然卸下仅存的一口力气，瘫软在地。
半晌，漆黑的夜幕下，翠云的声音再次响起：“铃兰撞破了秦氏给大姑娘点心里下了药的秘密。”
“你说什么！”这下破口喊出声的是青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