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废品的老人
郊区的一个废品收购站里，收废品的老板数完手中的空塑料瓶。
他看了一眼站在对面衣衫佝偻的老人，从兜里取出10元钱，递给老人，“罗老，这是这些瓶子的钱，给你。”
罗老伸出干裂的双手，接过钱，“老板，我的瓶子卖不了这么多钱，你还是给我零钱吧。”
老板摆了摆手，“没事，您经常来，我这也没零钱，您就先拿着吧，大不了您下次多给我几个瓶子。”
罗老感激地看着老板，点了点头，将钱仔仔细细的折好，装进衣服兜里，“好，那我就明天再去多捡一些给你拿来。”
说完，罗老转身准备离去。
“罗老，您等等，”
老板叫住了罗老，转身一瘸一拐地从身后的小铁皮屋里拿出一床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还能用的被子，递给罗老，
“罗老，这是我从别人扔掉的一堆旧衣物里挑出来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您也别嫌弃，拿去铺上，别冻着了！”
罗老接过棉被，用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棉被，“呦，这里面的棉花还好好的呢！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板，你老是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老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道，“罗老您说的哪儿的话，就我这个条件，自身都难保，也没有给您帮上什么忙。”
罗老再次谢过老板之后，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废品收购站，走进了离收购站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
这个巷子不是很深，在两堵围墙形成的角落里，孤独地伫立着一个塑料布搭成的棚子。
这，就是罗老的家。
秋风带着丝丝凉意袭过，塑料棚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随风摇曳。
放眼望去，塑料棚里面只铺着一些厚厚的硬纸板和废旧报纸，那，就是罗老的床。
床上放着一床叠得整整齐齐，却脏兮兮的被子，和一个被罗老当作枕头的破旧抱枕。
罗老缓缓走上前，将怀中抱着的棉被，铺在了他的“床”上。
随后，他就盘膝坐在自己的“床”上，双手轻抚着柔软的棉被，堆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只见罗老脱下外套，从衣兜里取出刚才的那张10元钱，接着他又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和裤子缝在一起的粗布袋。
布袋里有一个脏兮兮的手帕。
罗老摊开手帕，里面包着一叠钱，面额最大的是20元，最小的，只是1角钱。
罗老把10元钱放进手帕里包好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塞进了布袋里。
收好自己的钱，罗老这才从枕头旁拿出了一个装着馒头的塑料袋，取出最后一个馒头，吃着他的晚餐。
吃完饭，罗老躺下休息了一会儿，眼见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他起身穿上外套，拿起手边一个大蛇皮袋，继续出去捡空瓶子。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能多捡一点儿，就能多卖一点儿钱。
罗老沿着马路边，一路翻看着街边的垃圾桶，找到一个空瓶子，就放进自己的蛇皮袋里。
要是走累了，他就坐在马路边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就继续去找空瓶子。
修墨和猫刚吃过晚饭，他们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猫拍着自己的肚子，打着嗝，心满意足地说，“嗝，吃饱了就是舒服啊。你怎么不吃啊？”
修墨皱着眉，“不饿。”
猫偏过脑袋，“切”了一声。
转头的时候，他看见了正在翻垃圾桶的罗老。
猫看了看罗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瓶，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大半瓶水，走到罗老身边，把空瓶子递给了老人，
“老人家，这个给您。”
罗老接过空瓶子，抬起头冲猫笑道，“谢谢你啊，年轻人！”
猫笑道，“没事。”
当他准备和俢墨离开的时候，俢墨却一言不发地跟上了老人。
猫微微一怔，随后跟了上去。
老人走走停停，走了几条马路之后，他手中的蛇皮袋，也鼓了起来。
走到一处小区门口的时候，老人停住了脚步，望着小区大门发呆。
“爸？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喊声，罗老回过头，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正向他走来。
罗老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中年男子惊讶地看着罗老，随即扭头看着身边的中年女人，那眼神，似乎是在请示。
只见那个女人用手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罗老，“你怎么又来了呀，不是让你回老家去了吗？”
罗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那个……”
不等罗老说话，中年男子就上前说道，
“爸，我上次不是就跟你说了，咱家里地方小，你来了住不下；再说了，楠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来了会影响楠楠学习的。我们不是让你回老家去了吗？”
说着，中年男子从衣兜里取出100块钱，递给罗老，
“行了，你拿着钱赶紧去买个车票回去吧，我们还要回去给楠楠做饭呢。”
只见中年女人上前掐了一下男人的胳膊，随后抢走了男人手中的钱，
“就你有钱是不是？楠楠上次说要复习资料你都没钱买，这会儿到大方起来了。”
罗老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我不要你们的钱！给楠楠买学习资料要紧。”
男人的神色有些尴尬，“那爸……”
罗老不等中年男子说完，就抢着说，
“爸有钱，你不用担心！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你们好着就行！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罗老就拖着蛇皮袋转身离开了。
男人望着罗老离去的身影，转头就被中年女人打了一巴掌，
“看什么看，早都跟你说了，来我们家就别再跟你那个穷鬼老爸联系。你看看他那个乞丐样儿，要是让左邻右舍撞见了，不得笑话死我们！走，回家！爸妈还等着你回去做饭呢！”
被女人这么一说，男人立刻点头哈腰地跟着她走进了小区。
罗老拖着蛇皮袋，垂头丧气地走在人行道上。
突然，他的脚步变慢了，他躬下腰，用手捂着心口，神色有些痛苦。
接着，他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紧紧地拽着蛇皮袋，另一只手揪着心口的衣服。
罗老的脸色发青，他用渴求的神色看着周围的路人。
路过的行人见状，纷纷避开了老人，加快了步伐，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快步离开了。
这时，一对小情侣走了过来，女孩探头看了看罗老，“哎，你看那个老人好像是晕倒了，我们去把他扶起来吧！”
男孩拉住了女孩，“你疯了，我们都是学生又没什么钱，被讹了怎么办？别管了，赶紧走吧！”
说完，男孩就拉着女孩离开了。
小情侣离开之后，又走过来了一对穿着讲究的母子，孩子仰起头看着母亲问道，
“妈妈，妈妈！你看那个老爷爷怎么了？”
年轻的母亲看了一眼倒在路中央的老人，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宝贝儿，快走！那肯定又是个骗子。”
说完，她就在孩子疑惑的目光下，抱起孩子，快步离开了。
这一幕，全部被猫看在了眼里。
他快步走上前，背起老人就往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跑去。
修墨看着猫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
猫背着老人，在急诊室门口大喊，
“医生，有没有医生？快来救救这位老人？”
听到喊声，医护人员慌忙推着病床跑了出来，让猫把老人放在床上。
检查过后，医生无奈地冲猫摇了摇头。
还是晚了么？
猫苦笑。
罗老双目紧闭，早已经没了呼吸，但他手里，依旧紧紧地攥着那个蛇皮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