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琅琊榜46
再有就是这次南征的人事安排上极其糟糕，在皇帝看来，这场灭国之战，他动用了大渝最精锐的皇属军和最多的卫戍军，同时将所有的名将一起派出，这种豪华阵容，梁国军队别说交战了，光是听到这些名号都得吓尿。
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赫连威战功赫赫，资历深厚，可十多年前的秋岭关一战，便已经被渝国内部的将军们鄙视，尤其是那些后起之秀们，在锋芒毕露的年纪，他们认为赫连威不应该活着。
赫连威一开始得知自己统领二十万大军南征是很兴奋的，因为报仇雪耻的机会来了。然而在得到南征名单后，便没了一开始的心气。
不提跟自己过不去的赫连逸和纳兰勋那两个老东西，就是小两辈的纳兰乌沙对自己都不服气。赫连威赶鸭子上架，只能把人分开各自为战，想着这样便能让战事顺利推行下去。
可现在，梁军却主动出击，不管对方多少人，自己已经输了。
“少杰，是本王连累你了。”赫连威的声音细得像蚊子振翅。
“王爷，您说什么？”
司少杰看向赫连威想询问却发现不对劲，他急忙走向前伸出手指放在赫连威鼻孔下试探气息。
“王爷，您何苦要来这秋岭关啊！”
司少杰说出这句话用尽了生平的力气，他强忍着悲痛将赫连威瘦弱的身体放平，然后坐在案前写请罪奏折。
一心奔赴前线的王标不知道他的恩主此刻已经静悄悄死在了征途中，他还想击退敌军后再回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军路线。
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这世上武功高强又能统兵作战的人极少，余贤那个挂逼不算。
玄布此刻站在大纛上看着自己的士兵被梁军骑兵冲击切割却也无能为力。
“玄将军，请下来说话！”
玄布低头看着指挥位置上的王标，只能是飞身回到一个前锋将军应该在位置。
“王将军，情况不妙，若非皇属军战力强悍，此刻便已经溃败了。”玄布作为武功高手很傲气，但是对于战场指挥上他不得不佩服这些靠脑子吃饭的将军们。
“恐怕，皇属军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只是骑兵冲杀，可是对方的步兵也开始接触到大军的阵地。”王标一到指挥位置便看出了皇属军的颓势。
“王将军，我们要如何做？”玄布也是无能为力。
“继续收缩防线，对方兵力与皇属军相当，只要我们守住了，他们便不能继续发动如此迅猛的攻势。可是他们也不能后撤，这个时候我们立即给许川和蓟阳方向发报，让他们尽快行军从秋岭关迂回包抄，如此里应外合将敌人聚歼在此地。”王标能进入赫连威的视野并得到提拔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王将军，雍王和勇毅侯会按这个部署做吗？”玄布可不只是武功高那么简单。
他这句话是很有价值的，表面上看赫连威是南征大军的主帅，大家在皇帝面前的表态看看得了，真相信了那得见鬼。实际上二十万大军是三个人分别统领的，分别是越王赫连威、雍王赫连逸以及勇毅侯纳兰勋。
赫连逸和纳兰勋听到梁军主力在阻击越王赫连威部，大概率想的是梁军出境作战，秋岭关必定空虚，此时不取秋岭关更待何时！至于越王，他自己作战不利拖了南征的后腿，一定要上奏狠狠参他一本！
“玄将军，先收拢防线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王标觉得这货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在厮杀的余贤自然感觉到了皇属军的动作，自己带着骑兵厮杀这么久，步兵还没跟上来，他对于梁军的作战能力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统一天下任重道远啊！
他马上调转马头带人向一个方向冲去，以他对周边地形和渝国军阵的了解，前军的指挥部应该是在那个方位。
穆霓凰看到余贤统帅的骑兵突然改变方向，初始是有些慌乱的，但是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办法去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故。
“传令骑兵预备队，分出五千人去策应军师！”穆霓凰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在军阵中冲杀的余贤如同箭矢的剑尖那样，冲进了超过预计的战场纵深，这引起了王标和玄布的注意。
“玄将军，我们被发现了，赶快撤离。”王标赶紧向指挥收缩防线的玄布打招呼。
“王将军不必如此，他带的这支骑兵想突袭到这里根本不可能。再说，以玄布的武功，应付不了战场厮杀，还解决不了这些个骑兵吗？”玄布认为王标是在杞人忧天。
果然如玄布所料，骑兵在进入计划外的战场纵深后，伤亡多了起来。
“军师，我们撤吧！”骑兵统领已经心生退意了。
“撤不了，敌人已经在收缩防线，可是步兵还没有跟上来，我们若撤了想歼灭皇属军就成为了不可能，到时候我们就得撤回秋岭关去，再也无力北伐了。”余贤对于当前的局势看得很清楚。
“唉，都是步兵统领那帮怂货！我们拼杀大半天，他们在却悠哉悠哉的在路上！”骑兵统领将怒气撒在挡在身前的渝国士兵身上。
在付出将近一半的人马后，余贤终于带着骑兵杀到王标和玄布百步以外的位置，精锐的皇属军卫队已经提前竖起巨盾组成一堵高墙。
余贤勒住马匹张弓搭箭向那堵高墙的中心位置射去，箭矢穿透巨盾，将后面数名士兵一起带走后才落在地上。
还未等卫队士兵填补上空位，箭雨从天而降，他们身上的铠甲也无法防护这种几乎无死角的射击。
看到对方的阵型开始混乱，骑兵统领想下令冲锋却被余贤拦住。
众人纳闷的时候，余贤将自己背在身后的一个布包拿在手里，亲兵眼疾手快掏出火折子将布包上面的引线点燃。
余贤数着时间将冒着青烟的布包向掷巨盾构筑的高墙，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堵高墙出现丈余宽的缺口，余贤一马当先舞着斩马刀向缺口冲去，然后是他身边的亲兵，然后是骑兵统领，最后是大部骑兵。
玄布低估了这支骑兵的装备和战术，等反应过来时，精锐的皇属军卫队已经被骑兵像割韭菜那样砍杀了。
“来人，马上护送王将军返回中军！”玄布说了这句话飞身跳上自己的马匹，他要去会会那个能够射穿巨盾还射死七八个士兵的人物。
“玄将军，不可意气用事，前军保不住，我们一起返回中军！”被亲兵架着离开的王标大喊。
“王将军，玄布失礼了！”玄布笑得很勉强。
他此刻才知道，为什么像是蒙挚和岳秀泽两人，他们都只是担任禁军统领一类的武官，而没有上战场，原来战场厮杀和个人勇武真的是两回事。
大家在厮杀的时候，余贤却是故技重施，他张弓搭箭射向大纛。
可原本能将数寸粗的旗杆射断的箭矢，半空中被人一剑斩落。
“吾乃玄布！来将报上姓名！”
余贤看着眼前的人，想起这是明面上的天下第一。
“余贤，穆王府幕僚。”
余贤一个飞身离开马背向玄布飞去，右掌向前，掌风隐隐发出龙吟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