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是在救人……
万花楼。
一曲毕，一个戴着纱巾披着雪白披风的人双手按在了古琴上，抬眸看向了半躺在软榻上的江厌。
烛光下的江厌闭着双眸，红唇俊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峻，他一手拿着酒壶，倒是多了几分桀骜风流。
“主子，这些时日东宫出现了很多人在万花楼，特别是前几日梁府公子的事情后，夭娘姐也被带走调查了一整天，幸好没有什么事。”
那个白衣人走到了江厌身前，毕恭毕敬的站着，江厌轻轻勾起了唇角，又喝了一口酒，将酒递给了那白衣人，随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阿善，如今你已经被东宫盯上了，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可有悔答应帮我？”
那白衣人将面纱摘下，一张脸庞干净单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能够为主子效劳，阿善心甘情愿，阿善和哥哥一样，这条命都是……”
阿善突然噤声，知晓自己说错话，赶紧看了一眼江厌，却见江厌没有多说什么，神色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好一会儿，江厌才开口道：“若是有人找上你，你知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阿善知晓。”
江厌打开了门，从门里走了出来，余光看到了躲在拐角处的人影，轻嗤了一声。
阿善站在屋子里福了福身子：“阿善恭送爷。”
哥哥，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木头的马车侯在了后巷， 看到江厌走出来的时候，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谁知道江厌却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跟着。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落在了江厌的身上， 地上也是铺了一片白，江厌走在路上印出了一排脚印。
路上那些原本还在玩耍的孩童们，一个两个都被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女子抱在怀中，疼惜的哄着回了屋子。
摆摊的摊贩们有的也支起了帐篷，有的赶紧将位置挪了挪。
一阵香气飘来，江厌抬眼望去，就看到了有人在煮热腾腾的面条，江厌停下了脚步，那小贩立刻开口招呼道：“客官，天寒地冻，要不要来碗面条？”
“十五，快过来吃面条，娘亲煮了十五最喜欢的面条！”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句话，江厌晃了晃神，又被那小贩叫了两声：“客官，客官。”
江厌回过神，淡淡开口：“来一碗。”
“好咧！客官您请坐，马上给你煮！”
江厌坐了下来，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以前的画面：
朴素无华的宫殿里，宫人三三两两，那时候他年龄小，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出生就同他的阿娘一起被禁足在了这个冰冷的宫殿里，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对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来自阿娘的讲述，阿娘说，在这红墙黄瓦之外是湛蓝的天，又广阔的绿草原，若是日后有机会，定然带着他去骑马，体验驰骋疆场的感觉。
江厌印象中的阿娘并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什么都会，最喜欢的就是在院子里拿着长长的树枝舞动，那时候的江厌就坐在阶梯上看着他的阿娘洒脱舞“剑”的模样。
他一开始学会武功，那一招一式也是阿娘教他的。
有时候江厌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喊阿娘“丽妃娘娘”，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位所谓的天子，他的父亲出现在他们的宫殿中。
江厌的童年就是在宫殿里长大的，也不知道哪一天，宫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阿娘命人打开宫殿门，门口有侍卫把守他们出不去，可是却看到了两个小太监抱在了一块儿，一个中年太监护在他们面前，朝着另外一位老太监不停磕头：“公公，公公不能再打了！他们会死的！”
“呸，你这个老杂种带出来的两个小杂种，竟然敢对本公公不敬，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你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给我打！往死里打！”那个老太监扯着嗓子喊着。
江厌看到了两个小太监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就在这个时候，阿娘厉声呵斥：“不许动手！”
老太监一愣，随后抬头看到了江厌的阿娘，轻笑了一声：“原来是丽妃娘娘啊！奴才在这儿管不懂事的小东西们，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给我打！”
那老太监压根就没有把丽妃娘娘放在眼中，又喊了一声，谁知道向来没有什么脾气的阿娘却在那一刻朝前走了几步，守门的侍卫立刻制止了丽妃前进，那老太监更是得意洋洋：“丽妃娘娘自身都难保，这外头的事情就不劳娘娘您费心了！”
“真是稀奇了，如今一个做奴才的都能这般同我说话了。小夏子！”
“奴才在！”
“将我的桃花簪拿来，去告诉圣上，就说我请他前来一聚。”
站在丽妃身边的江厌抬起了头，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阿娘口中听到了“圣上”二字。
那老太监愣住了，他是宫中的老人了，知晓当年丽妃娘娘有孕就被打入了冷宫，这么多年过去，圣上都不曾召见过她，可宫中也有传言，说是圣上对丽妃娘娘爱而不得，才会恼羞成怒把人关进了冷宫。
总之，圣人对娘娘的态度如何，着实没有人知道，只知这丽妃娘娘是武将之女，脾气着实不好。
老太监心中一慌，若是真的将圣上请来，那自己可真的是难逃一死了。
“娘娘息怒，是奴才的错，奴才的错！”不管如何，老太监下跪求情。
没有想到阿娘冷哼了一声，随后对两个侍卫开口道：“你们奉命守在这儿，也算是我这宫殿的人，这老太监以上犯下，你们就替本宫处置了吧！”
这话一出，老太监吓得脸都苍白了，是真的吓得不停磕头：“娘娘饶命！”
两个小太监浑身是伤，听到这话不可置信抬头，却又听丽妃娘娘道：“小夏子，去将屋中的膏药拿来，给那两个孩子。”随后牵起了江厌往回走。
“阿娘，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处死那个老太监是吗？”阿娘笑着蹲下了身子和江厌平视：“十五，你要记得，若是想救人就要将最大隐患铲除，否则，你就不是在救人，是在害人知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