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谭瑶的沉思
远处走来一名男子，身后还跟着一男两女。
“娅楠，给你打电话咋不接呢？”男子有点急促的说道。
傅娅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伸了下舌头，尴尬笑道：“我调的静音，怎么了？”
男子掠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讪讪笑道：“没啥，就是看不着你了，电话还没人接，你又爱乱跑，这不怕你出事么。”
“对了，你们认识？”
男子指着凌白羽问道。
凌白羽也认出了眼前之人，在会议室的时候露过面，不过此人排在尾列，就没怎么注意。
傅娅楠点点头，介绍道：“必须认识啊，这是我老早前的老师，凌老师，”随即又指向男子，“这是刘芝豪，我的，～嗯～”
“男朋友对吧？”
凌白羽看傅娅楠吞吞吐吐，接过话头道。
这家伙上学那会，才初一呦，就一天天喜欢这个高的，迷恋那个帅的。
傅娅楠娇羞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凌白羽端详了一番这名叫刘芝豪的男子，长得确实可以。
后者朝凌白羽点点头，看凌白羽没有搭话的意思，也就没说什么。
“对了，这仨人，也都是咱们蓟县的，王秀秀，曾丽琼，戴一航。”
傅娅楠一一介绍道。
凌白羽只是点点头，仍然没有搭话。
“所以，你俩家里知道这回事吗？”
凌白羽话头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我妈当然知道啦，而且有他俩在，我们没事的，况且，现在还多了个老师你，”傅娅楠嘻嘻笑道，“万一我们遇上危险，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毕竟我们可是你最可爱的学生啊。”
看着傅娅楠撒泼耍赖的样，凌白羽真是头大，这家伙性子就是这样，但很可爱也不假。
至于她说的她妈也知道，凌白羽只当听了个笑话，刚才的语气他太熟悉不过了，以前傅娅楠撒谎不想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用这语气骗他。
不过他也没点破，说到底，傅娅楠还是太任性了，喜欢由着性子做事，况且现在都已经成人了，他更没理由操心别人的事了。
即便是自己曾经的学生。
凌白羽转头看向谭瑶。
谭瑶犹豫了一下，微微低下头，没说什么。
凌白羽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谭瑶也没有告诉家里人，但又不好意思编假话骗他，干脆就选择了闭口不答。
凌白羽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远处激流而下的瀑布，点了根烟。
“老师，你现在也开始抽烟了？”
谭瑶凑到凌白羽身边，探头探脑的问道。
凌白羽瞅了眼谭瑶，随即又看向瀑布，吐了个烟圈，没说什么。
谭瑶或许看出了凌白羽心情不对，缩回脑袋，也不再说话。
“谭瑶，我们去凉亭那拍照，你去吗？”
傅娅楠问道。
谭瑶看了眼凌白羽，眼神询问要一起吗？
凌白羽继续看着瀑布，不作理会。
“走吧”
谭瑶深深看了眼凌白羽，见后者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便转身跟了上去，随傅娅楠一行人而去。
片刻后，一根烟抽完，凌白羽瞅了眼凉亭内拍照的几人，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另一边，谭瑶看到了凌白羽离去的背影，向傅娅楠轻轻说道：“傅娅楠，凌老师走了。”
后者正在臭美拍照，听到这话后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望向凌白羽离去的方向。
“唉，老师肯定是觉得咱们没有和家里说就跑来了，又生气了。”
谭瑶轻声说道。
“可是咱们都已经成人了呀，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父母手底下吧。”傅娅楠不服气道，“而且老师有时候也管的太宽了点吧，这么多人，还非要说咱俩。”
刘芝豪在旁边也搭腔道：“你们这个老师，既然本事这么大，为啥在咱们县里从来没听过名号呢？
就今天他的表现来看，本事确实有，但管闲事的本事也不小。”
说完还吧唧了几下嘴。
谭瑶咬了咬嘴唇，默默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她找了个角落，拄着凉亭扶手，望向远处瀑布，微风吹起额头飘散的几根秀发，一整个楚楚动人。
谭瑶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当时上学时的事情。
当时她刚上初一，家里为了她能在新学期接受一个更好的教育，就花了一笔不菲的钱将她送进了一个全日制封闭私立学校。
然后就遇见了刚毕业没多久的凌白羽。
凌白羽讲起课来显得要稚嫩不少，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带的那一门功课的成绩，而且做事极其负责。
对学生们也是关爱有加，用凌白羽的话来讲，就是他刚毕业出来，对这一份行业还激情满满，看每个学生们也都是倍儿可爱。
甚至每个月都要拿自己的工资买些零食、学习用品来奖励学生。
谭瑶那会碰上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师，枯燥严厉，动不动就要挨手板，相比之下，刚来的这个小老师就显得极为平易近人。
事实也是如此。
学生们不管是为了放松也罢，还是真心喜爱这门功课也罢，都极爱上凌白羽的课。
谭瑶更是如此。
在凌白羽的课堂上，没有繁琐的说教，没有严厉的惩罚，反倒是凌白羽还爱给她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引导她们多长长见识。
只是有一次，谭瑶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凌白羽真正发火，狠狠打了她和傅娅楠俩人两大板。
虽然凌白羽时不时也要教训她们，但凌白羽一贯的理念就是教育为主，挨打为辅。
暴力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当然，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那是一次上完午自习后，凌白羽像往常一样安顿学生休息，进了教室后却发现不见谭瑶、傅娅楠俩女生的人影。
询问后才得知，俩女生全然把凌白羽告诫过的话当成耳旁风，冬天大冷的天儿，跑去洗头发了。
把男生撵回宿舍后，凌白羽去洗漱间把俩人拎了出来。
然后狠狠敲了两大板。
那是真疼啊，但俩人也是倔脾气，愣是一声没吭。
那时候，学校刚搬得新校区，基础设施并不完善，尤其是赶上那段时间天气寒冷，供暖设备都很短缺。
凌白羽训了她们一顿，嫌她俩一点话都不听，执意洗头，感冒了难受的是她们自己，到时就是白白遭罪受，而且落下课程又怎么办，私立学校，本身节奏就比较紧凑。
起初俩人还不以为意，直到第二天俩人齐刷刷发高烧，浑身难受才晓得了痛。
凌白羽一边通知她们家长来接人，一边给她们冲了药，让她们服下。
事后，凌白羽还专门单独问了谭瑶，这件事是谁起的头，谭瑶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
本身就是傅娅楠任性，执意要洗头，谭瑶也想过要告诉凌白羽一声，但傅娅楠觉得没必要，谭瑶又拗不过，也就没说。
谭瑶记得很清楚，当时凌白羽无奈的说她，迟早要被傅娅楠卖了，自己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还有一次，是距离洗头事件仅仅过去一个多月。
谭瑶和傅娅楠俩人又按捺不住了，合伙想要回家拿零食，于是就找了个借口，俩人当天晚上都要执意回家。
恰逢那几天下着大雪，天天下，天天下，应该算是那几年里都很大的一场雪了。
凌白羽苦口婆心的和她们说了半个多小时，和她们说外边雪下这么大，家长来接不安全，不是紧要事的话能等第二天白天了就等等。
可当时俩人仿佛鬼迷心窍了般，说什么也不肯，谭瑶甚至搬上了女生生理期这样的借口……
无奈下，凌白羽只好通知了双方家长。
也就是当天晚上，谭瑶就被她父母抓了个现行。
一切都是假话。
这是谭瑶妈妈当晚发给凌白羽的消息，凌白羽第二天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谭瑶。
这次凌白羽也生气了，但是却没有打手板。
凌白羽对谭瑶说，我再说一遍，打，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至少对谭瑶这样能听进去话的学生来讲不是。
如果对她都需要通过打来解决问题的话，那这样的教育也太失败了，同时，谭瑶也很失败。
谭瑶记得同样清楚。自己那天罚站了一天。
但没有丝毫不满。
因为晚自习期间，凌白羽把她拎了出去，亲身感受了一把漫天飞雪的感觉。
走了短短十几米，谭瑶就摔了三跤。
“车有防滑链又如何？这大雪天，防滑链真能抵万事吗？”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得告诉我家里一声啊？唉～”
谭瑶沉思着。
过了良久，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掏出了手机，打开“妈妈”那一栏消息框，手指却迟迟没按下去。
“谭瑶，你要告诉家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