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被抹去的生活气息
曲散人终离,风雪吹尽了花的残败,人心不知所归。
这栋三层小楼是属于奶奶的,可没了老人后,这栋楼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气息。
变得极为冷清,院前,那扫着掉落在地上桂花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走进厨房,橱柜里奶奶舍不得扔的白色、红色塑料袋已经被清除。
斑驳的菜板、老式的菜刀、各种奶奶腌制的泡菜坛荡然无存,整个厨房被清理的焕然一新。
有人在抹去独属于奶奶的生活气息,走向客厅,每一步都踩在与奶奶的回忆里。
家还是那个家,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少了奶奶的身影。
客厅里堆积了很多东西,全是奶奶曾用过的东西,锅碗瓢盆泡菜以及一些调料。
还有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老旧家具,它们像是垃圾一样被堆积在一起。
白默捏紧拳头,未经他的允许,那个女人凭什么像对待垃圾一样,将奶奶的东西放在这。
这时,白国栋以及那妇人走了进来,看着白默对一些旧陈的东西发呆,突然有种做错了事的负罪感。
白国栋对着那妇人,轻声嘱咐道:“阿婉,今晚多弄几道菜,一家人都好好聚聚。”
“好,我现在就去菜市场。”那妇人笑盈盈应着。
随后,她便提着菜篮子匆匆出了门。
冬日的暖阳透过干枯枝头,通过窗户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如同心中无法填补的空洞。
在一堆破铜烂铁,没有用的东西里,白默发现了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装满了两个老人和他们兄妹两小时候的照片。
白默骨头咯咯作响,对那女人的好感从不满瞬间降至了极点。
白国栋讪笑着走上前,忙解释道:“可能是你后妈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丢在这了,这些天她打扫这个家很辛苦,东西都在这没丢,都等你回来再处理,默儿不要多想。”
“呵!”白默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白国栋尴尬的笑了笑,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开口。
明明他们是父子,可他却找不到任何话题,也不知道如何与儿子交流。
这些年他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醒悟了,却发现好像已经晚了。
将相册翻到一页,那张最显眼的照片上,奶奶穿着一身浅紫色棉袄,挂着红色的围巾,脸上带着温柔慈祥的笑容。
白默清楚记得,棉袄和围巾是他和妹妹在奶奶70岁生日送的。
他不记得父母的生日,唯独奶奶和妹妹的生日记得很清楚。
这些都是奶奶用过的东西,根据他们这里的习俗,除了衣物鞋子在葬礼上需要焚烧外,这些东西都可以留下。
而白默也没打算扔,那女人收拾好又怎样。
白默收拾好东西,随后将东西搬上二楼,搬到奶奶的房间。
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吸引了白国栋的注意。
“默哥,我来帮你。”唐玉娇撸起袖子。
二人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东西全部搬到奶奶的房间。
而期间,更令白默愤怒的是,奶奶的房间竟被那女人当成了杂物间。
明明三楼全部都是空房,是懒得爬楼才将奶奶的房间当成了杂物间吗?
白默将那女人的东西,全部从奶奶的房间丢了出去。
哪怕命不久矣,他也不会随白国栋的愿,选择接受那母子俩。
更何况,白国栋一切所作所为,都不配称之为父亲。
处理完东西后,白默靠在墙边大口喘气,额头布满汗水。
听到楼上的动静,白国栋的脸色很不好看,也更加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若儿子今晚依旧不答应他,不肯配合他前往国外治疗。
作为一名父亲他也尽力了,也对得起自己这颗良心。
傍晚,白冰重新回到乡下,奶奶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她便回去了学校,为了不挂科,完成了各科老师布置的期末作业。
临近寒假,而大专比一般学校放假的早,无处可去的她只好重新回到这乡下。
虽然她很想回母亲身边,可一直联系不上母亲,这让她很受挫。
她知道,母亲一直都看不起她,而一切都是因为她没考上好的大学。
母亲嫌弃她、父亲对她更是没有任何父女间的感情。
而现在唯一在乎她,爱她的爷爷奶奶都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再关心她了。
刚下车,白冰的手机便响个不停,接通电话。
“宝贝,好端端的为什么闹分手啊?我不是向你解释了吗?不是故意不参加你奶奶的葬礼,而是家里实在有事让我回去。”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白冰冷冷说道:“不必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一片,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原以为是白马王子的前男友,不过是个关键时刻总退缩的懦夫,根本就靠不住。
也不知道白默那家伙有没有回来,白冰心里嘀咕一声。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拖着行李箱走近铁门。
“你这小姑娘站在我家门前干什么?”
白冰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这提着菜篮子的妇人一脸疑惑。
她看了眼门牌号以及那棵桂花树,皱了皱眉:“什么你家,这是我家。”
“你家?”妇人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眼白冰。
“小姑娘你搞错了吧,这明明就是我家,是我老公留给我和我儿子的房子。”
白冰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才过去一周左右,总不可能爸爸把奶奶的房子……
给卖了吧?
白冰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过分!太过分了!
为什么都这么对待她,一次又一次抛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你这小姑娘这是干什么,碰瓷啊?我们家可没钱,赶紧走!”
妇人见白冰哭哭啼啼,赶紧推搡起对方。
此刻,陈婉心情很烦躁,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跟对了一个有钱人。
而且对方身边没有子女,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开了家规模不小的厂,而她是厂里管理财务的。
在知道对方家里唯一的老人去世,还留下一栋三层小洋楼后。
她立马带着儿子前来投靠,本想着跟着男人吃香喝辣,对方却无缘无故蹦出个儿子来。
好在一切并无大碍,父子俩似乎有些不合,对方是要和她搭伙过日子的,她和她儿子还有希望。
院子里,正给白默敷药的唐玉娇听到动静,竖起了耳朵。
“默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白默立马从奶奶的太师椅上起身,向着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