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乐曲声
听伊薇特说她下飞机后还没吃饭，正好人家白银区的医生也赶人走，一行四人也就跟着伊薇特找了家高档餐厅。
“朱恩，我们这么久没见，这顿你请好不好？”伊薇特抱着菜单笑嘿嘿地说。
朱恩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可能！我不姓布里萨克，懂吗？”
伊薇特转头看了烟绫一眼，似乎是因为没摸到烟绫的头而心生不满，捂嘴坏笑道：“朱恩，要不我们不帮她付钱吧？”
“你就不怕她其实是听得懂法兰娜语的吗？”朱恩耸耸肩，稍微提醒了一句。
朱恩有心留意是好事，只可惜伊薇特完全相信了烟绫的话语。
这家高档餐厅充满了奢华与精致的氛围。华丽的水晶吊灯照亮了整个大堂，温馨典雅的壁纸上还挂着一些满是艺术气息的画作。
大堂十分宽敞，二十余套桌椅摆在这个大堂里都显得宽敞。
餐桌布置令人舒适，暖黄的桌布和精致的餐具整齐摆在餐桌上，余桌的椅子一脚都没有丝毫歪斜。
某个角落还摆着一架古典又奢华的钢琴，看上去价格不菲，只可惜无人弹奏。
伊薇特和朱恩来回翻着菜单，久久都没能决定下来自己想吃什么。服务员站在桌子旁面带微笑耐心等候，丝毫不在意伊薇特的纠结的磨蹭。
烟绫大致看了菜单一眼就没理会了。她不是吃不起，只是前不久才填饱肚子，她实在是吃不下去。
比起吃饭，她还是更在意那架古典钢琴。那架钢琴是很经典的法式三角琴，暗色调的木质琴身倒映着温馨的灯光，侧面、背面都嵌上了金黄色的花纹，看上去华丽而又大气。
烟绫想买下它。可想来它的价格绝对不菲，即便买得起她也不会去买。绝不为己创造权力和财富——这是她立下的誓言之一。
察觉到烟绫的目光，点完菜的伊薇特也顺着烟绫的目光朝那边望去，随口问了一句：“艾琳，你会弹钢琴吗？”
烟绫看得出神，一时之间甚至没察觉到伊薇特的话语。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秒了：“会一些……”
朱恩有些在意烟绫的答非所问。以她对烟绫的了解，烟绫是绝不可能会露出这副模样来的。
伊薇特细细打量钢琴几眼，认同了烟绫的话：“的确很漂亮，你喜欢吗？”
“或许……”
烟绫缓缓起身走到那架钢琴前坐下，纯白的身影一下子就吸引了其余客人的目光。
她伸出小手轻轻抚摸钢琴盖，眼中流露出些许怀恋与欢喜。就像是抚摸故人的遗物般，一边回忆一边轻抚着。
这时一位服务员却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烟绫的思绪，只听他阻止道：“小姐，这架钢琴很贵重。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下来。”
烟绫没有在意他人注视的目光，也将服务员的阻止抛之脑后。可想想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说了一句：“我只是看看，如果有损坏的话我会赔偿的。”
服务员不太相信烟绫赔得起，毕竟这架钢琴比菜单上的价格要贵得多。可见她那副轻手轻脚的模样，服务员也默许了她的要求。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驻足观看，免得出现些什么意外。
不久，烟绫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不仅离开了钢琴，也离开了餐厅。
说起来她跟着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吧！分享欲得不到释放，以至于下意识想跟别人在一起放松放松。
来到楼下，烟绫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垂落下来的雨点，颗颗雨珠在空中划成一条直线坠落到地面上。
她来合众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里的雨。
这里的雨和神州的雨没什么不一样，同样分外嘈杂，却又异样地显得寂静。
雨天总有些忧伤的气息。这种忧伤不至于让人悲伤失落，也不至于让人视若无睹；就只是让人内心里多出一层淡淡的朦胧，多出一种忧郁的美好。
烟绫毫不犹豫迈步走了出去，她单薄的显得格外寂寞。迎接客人的礼宾眼睁睁看着她踏入雨中的背影——就连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不免为此心生酸涩和不忍。
起初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落在烟绫的脑袋上、肩膀上。渐渐的这一点点连成一片，一片片又层层叠加，最终浸湿了她的肩膀和头发。
也不知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神明的引导。不知不觉间烟绫走到了购物中心，就在她眼前有顶遮雨的地方下就有一架钢琴。
烟绫鬼使神差地走到钢琴前，从她身上坠落的雨珠打湿了地板，她身后还有一串由雨水构成的脚印。
许是天色已晚，购物中心黑漆漆一片，就连她眼前的钢琴都被笼罩在昏暗之中，周围没有半点光亮。
而她的白色身影已然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宛若天边的月光，淡雅又幽静。却被那浸湿她身子的雨水衬得有些忧郁、衬得有些凄凉。
她拉出凳子坐在上面，尽量将自己双手擦拭干净，这才缓缓打开钢琴盖。将那双小手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伴着雨水的“唰唰”声奏起记忆中的乐曲。
雨声忧郁，曲声也忧郁；雨声凄凉，曲声也凄凉。
雨声没有节奏，曲声没有乐谱；看似毫无联系的声音凑在一起，最终化作令人心酸、令人心涩的美妙乐曲声。
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影也没那么寂寞了。因为这不是独奏，这是她和这场雨的即兴合奏。
哪怕没有听众，哪怕没人欣赏——至少她并非一人独奏，她还有可以与之伴奏的雨声。
——却也正因如此，这样的她才显得更加可怜、更加寂寞。
这场雨不知下了多久，这样演奏不知持续了多久。
只清楚一件事——她很开心。
她难得的笑了，难得的有了些愉悦，给这场始终弥漫着几分忧伤的合奏增添了一缕酸酸甜甜的快乐。
甜在脸上，酸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