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肆伐天子

    话说青苔在太庙遇到汤王显身，反复吟诵那句“肆伐大商，会朝清明”之句，青苔不由得心中疑惧，郁郁不乐。回到榛原王宫之后，将此事与王后佩姬说了，只见佩姬若有所思地说，“此莫非乃武王于牧野之战时的战歌？”青苔大惊，忙示意佩姬继续说下去。只见佩姬一字一顿地说道，

    “昔周武王大集诸侯于牧野，作此歌以砥砺士气，联军士气大振，遂一战而胜大商七十万刑徒，接着就攻克了朝歌，纣王见大势已去，遂自焚于鹿台，大商遂亡。其歌曰：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青苔听到“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这几句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震，原来汤王显身难道不是暗指武王在姜尚的辅佐下，率军大肆攻伐大商这件事吗？而托言于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不忿于周人趁商朝大军远征东夷之际，偷袭商朝都城朝歌而灭商之事？如果是这样，那托言于自己，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替商王而向周室和齐国（姜尚始封之国）报仇雪恨？青苔将心中疑问向王后佩姬讲了出来，两人一起冥思苦想，也没有什么结果。青苔遂决定次日升殿，问于群臣。

    闲言少叙，话说昭宗青苔次日清晨升殿于榛原燕殿（商王议事之殿），群臣拜舞已毕，青苔就急急问道，“昨日先祖汤王以肆伐大商，会朝清明之句托言于朕（商王或者商帝，自称也称“朕”），难道是要朕出兵破周灭齐，以报牧野之仇？而今朕刚刚接受天子册封，却实在没有出兵的因由！何去何从，诸位卿家为朕议之！”群臣听到此言，一时也惊惧不已，在下面议论纷纷。青苔只是高坐在御座上，看着台下群臣议论不休。

    这时，左班中站出一人，青苔视之，乃大商司马榛原比吕美是也。只见比吕美手持笏板，向青苔再拜道，“大王中兴大商，正该为先祖复仇雪耻！周，数次肆伐商地，屠戮无辜，蔑死宗室，国鼎重器，悉迁于雒（指周都洛阳），敢问这样能叫做“兴灭国，继绝世”么？只是由于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靠我们来笼络商地的遗民而已！如果不是这样，周王将面对我商族连绵不休的抗争，顾此失彼，不能专心用兵于他处矣！因此，周室既无德于我，我又何必愚忠于周？！今臣愿提一旅孤军，灭齐废周，使我大商，奄有九州，定鼎天下！”

    青苔见比吕美说得颇为有理，不禁点头赞许。不料这时右边又有一位大臣急急站了出来，“不可不可！”青苔视之，乃少师乐墀也！只见乐墀匆匆撩袍跪倒，向青苔启奏道，“天子命公侯为商王，已是前所未有之恩宠！今公侯不思回报，反而图谋肆伐天子，臣唯恐天下诸侯不服，聚而谋我，则我大商危矣！国运兴衰，在此一决耳！唯公侯察之！”

    青苔自己还没有说话，旁边就气冲冲地站起来一位大臣，青苔一抬头，发现这人是大商左师蹇伯姬，只见伯姬显得十分激动，“少师此言差矣！周室之所以封我公侯商王之位，实乃无力制约，故以此羁縻耳！不可为周人诡计所蒙骗！昔日我公侯与襄王盟好，娶王之爱女公主蝶姬，可谓其乐融融！而襄王此后不念父女翁婿之情，仅以我宋国伐郑，就亲率六军，兼之大国诸侯，聚而伐我！故抚我，计也！伐我，略也！言曰：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今天子迫于无奈，乃册封公侯为商王，非心甘情愿也！且灭商兴周的前朝旧恨，天子与我王都历历在目，岂能忘怀！故一旦时机成熟，天子必谋于诸侯，帅师伐我，必灭之亡之而后快！故为臣之计，当趁天子尚羽翼未丰之际，率先发难，大军临于周室，尽将九鼎重器，迁于榛原，遂使天下为我大商独有也！”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附议。青苔也是心有戚戚，不禁转身望向身边坐着的王后，只见佩姬也轻轻向青苔点了点头，于是青苔决心下定，正要起身，只听得殿外一名斥候飞身来报，

    “禀大王！简王已经驾崩，太子泄心即位，是为灵王！”

    青苔示意斥候可以下去了，没料到斥候站在原地仍然没动，看来好像还有其他事情禀告。青苔于是让斥候继续说下去，只见斥候扑通一声跪下，“灵王刚刚即位，就在雒邑昭告天下，宣布废除大王可以不来朝拜之特权，并且规定每年必须前来朝拜天子一次，如同臣礼！虽然大王的商王之位仍然保留，但仍然必须承担向天子纳贡及出兵帮助天子征战的义务！传言天子正紧急传唤齐侯、晋侯及卫侯商议此事，恐怕日后会有动作！”

    青苔不由得怒从心生，原来灵王还是不放心自己，不仅限制了自己的权力，而且又给自己增加了很多义务，这样无疑使得商又成为周的附庸国，而且即使如此，灵王还是对自己不放心，这次召见几国诸侯，恐怕就有联合对付商的因素在其中。不禁再次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周室决不是心甘情愿地封自己为商王，商、周两国不能并存，而必须两者取其一！自己如果心慈手软，不消灭周，而周天子还会窥探时机，联合诸侯发难的，真要等到自己没有防备之时，则大商可就被动了！

    当下打定主意，青苔一下站了起来，朗声宣布道，

    “大商六军出发，向成周进军！以……”青苔顿了顿，然后说，“朝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