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襄王六军东出师（中）
青苔正欲派一将先去挫一下周军锐气，只见身边闪出一员身材清峻的大将，面色从容淡定，但说起话来又字字斩钉截铁。只见此将向青苔拱手道，“末将愿提兵前去，会会周军！”青苔视之，乃是滕国名将滕魃，此人曾在泗水合战中身先士卒，在攻破邳国的战役中功不可没。青苔大喜，抚其背道，“有滕魃将军在，孤家何愁联军不破？”遂拨给战车五十辆，甲士千人，令其小会周军，窥其虚实。滕魃领命而去。青苔会同诸将在高处观看战况。
只见宋军阵中裂开一个缺口，从中涌出一队人马，直向周军冲来！到了阵中，来将把战马止住，身后部队一字散开。只见此将把大戟一横，声如洪钟地大声道，“吾乃宋国征夷大将军麾下大将滕魃是也！有谁敢和我决战？”此时，周军阵中，襄王闻言大怒，骂道，“无名小卒！也敢来天子军前叫阵？哪位将军与朕擒来？”身边早闪出周将单袤，乃卿士单父之子，上前单膝跪倒，“末将愿提一旅人马，将宋将人头，献于麾下！”周王大喜，拨给单袤战车七十辆（占周军战车总数的五分之一），甲士千人，并赐给周王的精锐卫队――虎贲三百，令助单袤作战。单袤领命而去。
滕魃远远看见周军阵形移动，从中闪出一彪人马，朝自己杀来！遂不敢怠慢，挥军冲上去，两军站在一处，正式拉开了周、宋坎奄合战的序幕。
单袤年轻气盛，一出手就想置滕魃于死地，因此使一杆大刀，左右翻飞，步步不离滕魃要害之处，恨不得一刀把滕魃劈为两段，好在周王面前请功！滕魃却是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此时只见他左挡右磕，只是努力化解攻势，并不贸然出手，而是暗暗观察单袤的漏洞。而身边周、宋两军也战在一处，由于榛原军南征北战，训练有素，加上士气高昂，因此逐渐占了上风。但周军的虎贲三百人也着实了得！他们前攻后防，左突右进，成功救出许多被围的周军。他们个个使得一杆大戟虎虎生风，左劈右刺，直杀得榛原军手忙脚乱，反倒逐渐扭转了场上的局势。其他周军也受到鼓舞，呐喊着跟在后面，冲上前来！
此时，单、滕两将鏖战正酣，两将一个使戟，一个持刀，只见漫天刀光戟影，宛如行云流水般，却俱都未露破绽，把两军主将都看得呆了。只见单袤拨转马头，一个泰山压顶，右手挺刀，左手啪地望上一顶，大刀直劈向右侧的滕魃。滕魃连忙举戟相迎，却不料单袤顺势将左手一推，刀刃立刻横着直朝滕魃脖颈飞来！滕魃连忙收戟回迎，大刀正砍在戟柄，只听得“铛”的一声金戈相鸣，震得滕魃虎口裂开，大戟几乎把持不住。单袤见滕魃已经不支，遂右手翻转支点，左手猛地发力，将刀口刺向滕魃前胸！滕魃望后一个趔趄，几乎跌落马下，身子晃了一晃，勉强没有倒下，拖着长戟，望后败走。单袤哪里肯放！挥舞长刀，在后便追！此时，宋军见主将作战失利，也纷纷后撤。周王一见初战宋将败走，大喜！遂亲自擂鼓助威！此时，滕魃一边催马败往本阵，一边偷偷用眼观瞧单袤位置。渐渐将长戟紧紧攥在右手，与右臂齐平，暗暗蓄力。只要是行家都会明白，这是滕魃要使出绝招“落空斩”的预备姿势。此招式用在两马紧靠，一前一后之时，使用此招者须位于前，待敌人催马跟进的时候，以为自己正在败退，一心举刀来劈之时，右手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戟砍向敌人毫无防备之颈、背部，一般而言，都是一招毙命。
而此刻正在观察敌情的周室卿士单父见多识广，已经看出危险端倪，急忙在后大呼，“小心中计！”单袤大惊！正要拨马，只见滕魃一声断喝，“纳命来！”长戟带着呼呼风声，从后面已经袭来！单袤躲避不及，被一戟劈在肩胛，跌落马下！滕魃连忙拨转马头，趁单袤正在努力挣扎想要爬起之际，再复一戟，削下首级！周军见状，士气大沮！滕魃遂挑起单袤首级，挥军冲杀！原来纷纷后撤的宋军也转身加入反攻！只杀得周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青苔在后看见此情此景，大喜过望！连忙下令三军出动！大举攻向周军！
襄王见单袤被斩，心中一惊！又见宋军大举攻来，心中惶惶，但也只得硬着头皮，挥军冲上前去！果不其然，左翼的秦军稍一接触宋军，就纷纷往后撤去，左翼立时暴露出一片空档，青苔看得真切！连忙下令榛原下军随中军夹击周军！周军本来就军心不稳，士气浮动，当头之敌已经够他们受的了，如何能承受得起另外一支生力军的加入？纷纷溃退。襄王拔剑砍倒几个逃跑的周兵，也无济于事。这时，卿士刘卷连忙对襄王说，“陛下万金之尊，不宜亲蹈险地，前面有一小邑，名曰：皇邑，现驻扎有我军数千，不如先往那里退去，合兵一处，再做计较！秦军虽溃，但仍有晋、卫部队可以勉力支撑！天子勿忧！”襄王无奈，看着这群市井油子兵争相从面前逃过，自己也无法约束，只得默然同意，随同大军往皇邑退去。
此刻，坎奄战场北线。晋军正在大将狐跋的指挥下，奋勇抗击如潮水般攻来的榛原军。阵法得宜，进退有度，倒是榛原军的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而在晋军右侧的卫国部队，早就一触即溃，上至国君、大将，下至小兵，一个个玩命地往后逃！直把友邻的晋国部队气得吐血！而榛原上军在南宫銞的指挥下，团团将晋军包围。南宫銞一面命令部队远远地放松包围圈，用弩兵射住阵脚，一面四面调集战车部队，想依靠床弩将晋军全歼！
而此时，撤退的卫军经过晋国中军大帐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上万人的卫国大军呼啸着从山上奔下，将只有数百人守卫的晋国大帐包围得水泄不通，一边乱箭齐发，可怜不少晋国勇士顷刻间纷纷死于友军之手！而剩下的晋军犹在苦苦支撑，在大将狐跋的率领下，被压缩到了一个小山包下面，还在殊死抵抗。
这边晋国部队似乎已经看出了宋军将要使用威力巨大的武器，纷纷死命冲向包围圈，但在榛原军铺天盖地的箭雨下，丢下了无数尸首，退了回去。而榛原军的战车部队也已经进入攻击位置，随着一面小黄旗急速地上下翻动，所有的宋军弩兵一霎那全部退到战车后面，就在晋军稍有迟疑的一瞬间，只见一枚枚巨大无朋的闪着凛凛青光的半圆形薄薄斧刃，带着呼啸的风声密密麻麻地扑向阵中的晋军！霎时，只见随着人马的惨叫狂呼，到处可见血光四溅，首身分离，残肢飞起，甚至晋国战车的轮子也被高高抛到空中！晋军好一阵都被这种阵势吓懵了，直到付出惨重的损失，才想起来争先恐后地逃跑。而身后榛原军两翼涌出无数重盔重甲的精锐骑兵，一个个挥舞长刀，如虎入狼群般，追着晋军的屁股就冲了上去，一刀下去，血光淋漓！在无数骑兵的刀光剑影之间，一个个东奔西跑的晋兵踉跄着倒下了。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追亡逐北的场面！头颅翻滚，热血飞洒！连一直站在高处观望战况的南宫銞也被这悲壮惨烈的场面所震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却说秦军退出战场之后，急速向北移动，正碰上围攻晋国大营的卫国部队，心知肚明的秦军遂加入围攻的行列。眼见前面的敌军越来越多，而在不断飘动着的“卫”字大旗后面，又冒出了秦国旗号。晋将狐跋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往左右看了一眼，见还剩区区不到百人的卫队，心知不妙，遂横下一条心，率领着这最后的敢死之士，挟着万钧雷霆之势，猛攻向最前面的卫国部队！卫军本来以为已经稳操胜券，正有所松懈，不料斜刺里冲出这么一支生力军。招架不住，纷纷后退。狐跋正率军兜卫军屁股紧紧追赶。只见翻过一道山梁，卫军好像一霎那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狐跋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一杆大旗“秦”字猎猎作响，旗下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千弓弩手，一个个拈弓搭箭，正瞄准晋军欲射。狐跋刚刚大叫一声，“不好！”只见前面秦军校尉小旗一挥，无数劲弩呼啸着，象一条条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向晋军舔来！……
青苔得知晋将狐跋被秦军乱箭射死的消息之时，整个坎奄战场上的会战已经结束了。宋、秦、卫三军合力将晋国部队悉数歼灭在黄河南岸的这片平原上。而周襄王已经率军退往皇邑。青苔微微一扬眉毛，轻轻地哼了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宋国是什么地方了！大军转往皇邑追袭周军！”于是将战场留给秦、卫两军清理打扫，榛原军又马不停蹄地向坎奄西南的皇邑攻击前进！